“姑娘可舒服些了?”
“嗯?!鼻責熌陸醒笱笈吭跍剡吷?,任由春蘭替她揉捏肩膀放松。她這一路舟車勞頓,身子骨早就快散架了。
翻過身子,隨手指了指一旁的果盤,另一個小丫鬟立刻將削好皮的秋梨放到她嘴邊。
輕輕一咬,滿口生津。
“還是家里好啊……”秦煙年瞇著眼感嘆一聲,她跟著出去這幾個月,別說像樣的水果,就是連頓舒心飯都沒吃上。
春蘭一聽,差點又紅了眼眶。
她家姑娘何時受過這委屈。當初在沈家,老夫人可是如珠如寶一般的寵著,結果自從嫁給世子,反倒是吃盡了苦頭。
“姑娘放心,奴婢已經吩咐廚房準備食材,保準姑娘頓頓吃得都不重樣?!?/p>
秦煙年點點頭,她是真饞了。
“起來吧,我有些乏了?!?/p>
“是?!?/p>
聽她這么說,丫鬟們連忙伺候她起身,換上干凈舒爽的寢衣。
等她收拾妥當回到房間,趙祁昀還沒回來。
那人在回府后直接跟著國公爺去了書房,看樣子是要如他自己所說,把賬本先拿給趙玄看。
書房內。
梁國公趙玄緊緊盯著手中的賬冊,刷刷往后翻了幾頁,呼吸也越來越急促,最后終于手臂一揚,將冊子扔了出去。
冊子在空中轉了一圈,然后砰地一聲,重重落到地上。
“這就是你調查的結果?”趙玄胸口劇烈起伏,他本以為自己的兒子終于為國做了一件大好事,沒想到最終仍然是為了前朝那些事。
趙祁昀沒有說話,只是彎腰將賬本撿了起來,半晌后才笑道:“怎么?難道父親是懷疑這賬本的真假?”
趙玄自然相信這賬本是真的,可就是因為是真的,他反而不能讓自己的兒子把這件事捅出去。
沉默片刻,他終于沉聲道:“你把這賬本給我,我另外找人想辦法把這件事了了。這樣也不算埋沒了你這段時間的辛苦?!?/p>
“父親難道以為這樣就可以把我摘出去?”趙祁昀似笑非笑,“您別忘了,我當初可是領了太后的命令出京調查,現如今您要是把賬本拿走了,我拿什么東西去回話。”
“你還想回什么話?”趙祁昀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難道你還真想告訴太后,這整個京城的逍遙散都是大殿下所為?你簡直不知死活!”
“陛下最近身體每況愈下,朝中關于立大殿下為儲的呼聲一天高過一天,你現在把這些賬本交出去是想干什么?你嫌我們大寧還不夠亂嗎?”
趙祁昀也冷下臉來,“所以父親是覺得這樣的人登基為帝也無可厚非,那那些因為逍遙散家破人亡的老百姓又該如何?”
趙玄被他堵得一哽,沒有說話。
“另外,父親是不是忘了一件事,當初我離京時,可是您想辦法替我瞞住了大皇子的耳目,為我爭取了時間?!?/p>
“你!”趙玄伸手指著趙祁昀,面色鐵青,“原來當初在京城時你就已經知道這幕后之人是誰!這一切都是你計算好的!”
趙祁昀神色平靜,“所以父親現在做什么都晚了。與其想著怎么把趙家從大皇子和四皇子的儲君之爭中摘出來,不如想想怎么幫四殿下。”
“畢竟之前的事若是讓大皇子知道,您猜他還會不會相信您說的絕不參與儲君之爭?”
趙玄眼中寒光閃現,殺氣頓起,幾步跨到一旁,抽出懸掛在墻上的佩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劍尖抵住趙祁昀的咽喉。
劍鋒壓著皮膚,只需稍稍用力,便可見血。
“你威脅我?”一字一句,字字如鐵。
書房內猶如死寂一般。
趙祁昀面色如常,淡淡道:“國公爺果然在沙場征戰多年,就連把劍對準自己的兒子也這般冷靜。就是不知您殺我時可否干凈利落些,給我個痛快!”
趙玄被他的話刺到,突然之間泄了力道,把劍扔到地上,人也像是蒼老了十歲,頹然道:“說吧,你想讓我怎么做?”
趙祁昀身子沒動,只是靜靜看他一眼,回道:“我要父親把您在禁軍中安插的人手借給我?!?/p>
“你怎么?”趙玄本想問他怎么知道,后來又覺得多此一問。
自己這個兒子做事謹慎,能夠察覺也不稀奇。
“父親回京這么多年,不可能一點籌謀都沒有。”
趙玄嘆了口氣,“禁軍統領白一州不是尋常人,所以我安插下去的人也并不多。”
“無妨,只要有就行?!?/p>
有時候內部潰爛只需要一個很小的傷口。
這一夜無人知道,因為一場父子之爭,大寧的局勢又有了新的變動。
…………
秦煙年回京已經兩日了。
天氣太冷,她能做的事也就很少。每日除了看看話本就是聽春蘭說說最近的災情。
這丫頭在國公府混得越來越好,每日里最愛和其他丫鬟婆子閑聊。
“姑娘可是不知道,聽說京城已經開始限制人員進出了。這可是多少年都沒發生過的事。”
秦煙年喝了一口香茶,有些驚訝道:“怎么會?這可不是小事?!?/p>
“奴婢聽說是災民太多了。不少人都往京城涌,畢竟京里活下去的機會更多。奴婢昨日上街還發現有人在開棚施粥,想必這些災民都是沖著這來的。”
秦煙年一時之間沉默不語。
主仆二人正傷感著,突然有下人前來稟報,“夫人,院兒里有人偷東西,被嬤嬤抓了個正著,想問您怎么處置?!?/p>
春蘭立刻喝到:“哪個不長眼的敢在我們院兒里偷雞摸狗,既抓住了該怎么罰就怎么罰?!?/p>
“有人偷東西?”秦煙年倒是滿臉疑惑,沒想到她身邊還有人偷東西,隨即看了一眼春蘭,“你去看看。”
“是。”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春蘭便回來了。
秦煙年見她臉色有異,忙問道:“怎么了?是誰偷東西?”
春蘭湊到她身旁,低聲回道:“是院兒里的小桃,偷得也不是什么貴重物品,只是些主子們吃剩下的點心?!?/p>
“偷點心?”秦煙年抬頭看向春蘭,這倒是稀奇事。
她知道平日里,主子們吃剩的東西并不會全扔掉,一些品相不錯的都會分給下人們。
稍一思索便吩咐道:“把人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