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祁昀回房間時,秦煙年正在喝藥。
一碗藥喝得痛苦,她剛放下藥碗,春蘭便遞了蜜餞過去。
好不容易苦味壓下去,結(jié)果又打了一個嗝,差點吐出來。
趙祁昀嘴角一勾,心情不錯,說道:“這藥再喝幾日便可以停了,每日記得吃清風玉露丸就行。”
秦煙年這才高興些,結(jié)果嘴角剛往上翹又垮了下來。
趙祁昀本打算去架子上拿本書,看到她的表情后,動作一頓,問道:“怎么了?”
秦煙年伸出手,喏喏道:“我有點難過,你抱抱我。”
趙祁昀果真過去打橫把人抱起,干脆利落地往床邊走。
春蘭見狀立刻抿著嘴角快步退出房間。
她家世子和夫人可真是恩愛。
“說說看吧,發(fā)生什么事了?”趙祁昀把人放到床上,拉過被子替她蓋好,自己則坐在床沿凝視著人,直接開口詢問。
秦煙年死死抓住被角,手指用力到發(fā)白,“今年的雪災(zāi)是不是很嚴重?”
“是。”趙祁昀沒有瞞她。
“那,朝廷也不管嗎?”她小心翼翼抬眼望過去。
“陛下今日已經(jīng)下旨,讓大皇子負責賑災(zāi)事宜。”
秦煙年張大嘴,愣了半晌。
趙祁昀蹙眉,伸手捏住她的臉,“怎么?很驚訝?”
“你又捏我……”秦煙年嘟囔著把人的手拍開,一把拉過被子,翻個身,“我睡了。”
趙祁昀看著裹在被子里的那一小團若有所思。
這人的喜怒哀樂都喜歡放在臉上,從不避著他。想要什么也會很直白的告訴他,就連上次逍遙散的事,也是先在他這兒碰了壁才會拿自己做餌。
可是今天,對于雪災(zāi)一事這人竟然就只問了這么一句。
心里疑惑,坐在床邊默默盯著人看了一炷香的時間,才突然起身出了房間。
吱嘎。
房門打開又關(guān)上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里格外明顯。
秦煙年睫毛微顫,直到確定人已經(jīng)出了房間才一把掀開被子,翻身坐起。
咬了咬唇,轉(zhuǎn)頭看向緊閉的房門。
我的神啊,劇情又回到書上了。
準確的說法是接下來的劇情和她腦子里的原書內(nèi)容又對上了。
本來因為意州這段內(nèi)容她毫無記憶,所以最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特意回想過原書內(nèi)容。但是今日聽見小桃提到的城隍廟,她又突然記起一段。
本來在書中這個時間節(jié)點,她記得最清楚的是陳國出兵攻打大寧,然后麗妃和七皇子逃離京城。
可現(xiàn)在因為城隍廟她突然記起原書中的確寫到過雪災(zāi),負責賑災(zāi)的也是大皇子。
但是因為男主從中作梗,災(zāi)民死傷無數(shù),大皇子不僅沒有獲得民心,反而因此獲罪。
想到此處,秦煙年狠狠揪了兩下自己頭發(fā),最后齜牙咧嘴倒頭睡下。
…………
趙祁昀從房間出來后,讓人把春蘭叫到了書房。
“世子。”春蘭小心翼翼來到房中,莫名有些緊張。
她認識趙祁昀的時間已經(jīng)很久,甚至見過他最狼狽的時候,但不知為何,現(xiàn)在反而越來越害怕。
趙祁昀輕輕應(yīng)了一聲,隨口問道:“夫人今日在府中都做了些什么?”
“跟前兩日一樣。”春蘭幾乎沒有思索就快速回道,“翻了翻話本,跟奴婢一起聊聊天,還有就是念叨著天冷了,想吃什么火鍋。”
“那今日有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
“特別的事?”春蘭皺著眉頭想了想,而后叫道:“今天院兒里有個小丫頭偷了一些點心。后來夫人把人叫過來問了話。”
“嗯?”趙祁昀手指點了一下桌子,“然后呢?”
“然后那丫頭說是家里遭了雪災(zāi),逼不得已才偷東西。”
春蘭一五一十把白日發(fā)生的事都告訴趙祁昀。
趙祁昀點了點頭,揮手讓人退下。
這時風青正好進屋,見他神色有異,等了片刻才出聲叫人,“主子。”
“有事?”趙祁昀斜靠在椅子上,漫不經(jīng)心問道。
“四皇子那邊已經(jīng)有動作了,魏朗晏今日到戶部碰了釘子,一個銅板也沒拿出來。”
戶部尚書姜遠山是四皇子魏朗月的親舅舅,他自然希望自己的親外甥能坐上皇位。但此人在朝多年,也很清楚賑災(zāi)一事是佑章帝在為魏朗晏鋪路,而他身為戶部尚書,不得不聽令行事。畢竟賑災(zāi)一事事關(guān)重大,圣旨已下,戶部只能鼎力配合。
但主子今天下午專門派人給魏朗月傳信,要他勸說自己的舅舅暫時壓下賑災(zāi)銀的發(fā)放。
這事情往大了說就是抗旨不遵,風青還以為姜遠山要考慮一番,沒想到這人還有幾分膽子。
“主子,賑災(zāi)糧款姜遠山最多也只能壓幾天,我們?nèi)绻獎邮帜_,這幾日最是關(guān)鍵。”
趙祁昀挑了挑眉,將視線落到風青身上。他最喜歡自己這個手下的原因,除了人聰明,最重要就是在下定決心后,做事絕不拖泥帶水。
“那你說說看,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糧食。”風青抬頭,看向自己的主子,冷靜道:“要想救災(zāi)糧食是根本,此次雪災(zāi)雖然受凍的人也不少,但最重要的還是沒有吃的。”
正在這時房門卻被人推開。
秦煙年裹著一身狐裘哈著冷氣走了進來。
風青剛準備說的話被她打斷,看了人一眼,悄聲退到一邊。
趙祁昀蹙眉,“怎么起來了?”
秦煙年咽了口唾沫,乖巧道:“睡不著,想著你在書房就來看看你,你們繼續(xù),不用管我。”
說著就在角落找了個凳子坐好。
趙祁昀盯著人看了一眼,然后又對風青道:“你繼續(xù)。”
風青聲音干脆,“我們最好趁朝廷的賑災(zāi)糧還沒撥下來時,大量收購市面上的糧食,再高價賣出去,最后將此事落到魏朗晏的身上。到時候只要放出風聲,說他為了賺取暴利故意壓著賑災(zāi)糧不放,害死無辜百姓。屆時老百姓自然會將矛頭對準他。即使他為自己喊冤,估計也沒人聽了。”
秦煙年越聽越心驚,梗著脖子又往前移了移位置。
趙祁昀慢條斯理地掃她一眼,轉(zhuǎn)頭對風青道:“是個好辦法,就照你說的做吧。銀子方面你聯(lián)系沈家。你先下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