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總算有驚無險的收場。
望著空蕩蕩的花廳,許老夫人坐在椅子上久久沒動。
“老夫人,該去前廳了。”良久,身后的嬤嬤才上前小聲提醒。
許老夫人微微蹙眉,回想著剛剛的事情,問道:“秦嬤嬤,你覺得這位世子夫人如何?”
秦嬤嬤是她身邊的老人,所以此時也沒繞彎子,而是實誠道:“是個聰明人。”
許老夫人點點頭,“的確是個聰明人。聽說是在晚州長大的,現在看來倒是比京中這些貴女們更厲害。陛下忌憚趙家一事,現在朝中幾乎人人皆知,明里暗里踩的也不少,但卻沒人敢真的捅破了說。”
“今日那姜家三小姐也是辦了件蠢事,被人抓住把柄。不過也是這位世子夫人腦子足夠靈。”
“罷了罷了,我們許家現在也是自身難保,就不摻和這兩家之間的事了。”許老夫人把手放到秦嬤嬤手上,起身道:“走吧,前面也快開席了。”
這邊幾人出了花廳后,卻是很快就分開。
望著秦琳瑯離開的背影,秦煙年對蘇云道:“母親,不若您和香君先過去吧,應該快開席了,別誤了時辰。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一點小傷。”
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臉,其實鬧到現在,那傷口早已結痂,只是還有些火辣辣的疼。
心里不由把那姜家三小姐罵了個狗血淋頭。
她讓蘇云她們先去,也是不想驚動前院的賓客。今日這事不宜鬧大,她能在花廳把話挑明了說,但卻不能真的鬧到人盡皆知。
政治里的真話往往是這世上最不可言明的東西。
可蘇云哪里會同意,不親自帶著人去處理傷口,她怎能放心,正要拒絕,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母親。”
幾人連忙轉過身去,就看見趙祁昀和范意正朝著這邊走來,也不知聽了多久。
其實他們早就到了,只是來時正巧遇到許松之他們出來,便將二人攔下,沒讓他們進去。
但他們也沒離開,就留在院中。
不過也因此看了一出好戲。雖不知屋內發生了什么,但是那位姜家老夫人出門后卻是揚手給了自己女兒一巴掌。
最后怒氣沖沖帶著人走了。
“祁昀。”蘇云眼中透著驚訝,而后看向范意,想著兩人現在的關系,不由語氣有些冷,道:“沒想到范大人也一起的。”
范意忙行了禮,微笑道:“和世子下了盤棋,后來聽聞這邊出了點事,便一起過來看看。”
說著眼角余光看了眼秦煙年,見人一身狼狽,臉上似乎還受了傷,不由在心中暗道一聲不妙。
“母親和孟小姐跟范意一起去前院吧,我帶爾爾先回府。”
趙祁昀聲音和緩,但說出的話卻不容拒絕。
蘇云張了張嘴,想說現在離開,不合規矩,但最終也只是轉頭輕聲叮囑了秦煙年兩句,便帶著人離開。
而范意卻是小心翼翼沖著趙祁昀說了句,“那我就先走了。”
之后就立刻溜之大吉。
不過眨眼間,這處就只剩下秦煙年和趙祁昀兩人。
秦煙年早在見到人的那一刻就想撲上去,可礙于有外人在場,一直忍著。
現在其他人離開,她卻因為趙祁昀的臉色,頓在原地不敢動。半晌才舉著手道:“我發誓,今日這事真不怪我。是姜家人欺人太甚,那姜玉不僅用彈弓射我,還罵我是丑八怪。”
“還有那姜尋雁,更是討厭至極……”
說著便往前移了兩步,見人沒什么反應,便大著膽子抓起對方的手放到自己臉上,可憐巴巴道:“她還把我的臉抓傷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毀容……”
“疼嗎?”趙祁昀垂眸,看向那兩道紅痕,手指慢慢摩挲,指尖下不復之前的細膩,有一種傷痕特有的手感。
“疼!”秦煙年立刻順桿爬,拼命點頭。
“那不若砍了那姜玉的手,拔了姜尋雁的舌頭給你出氣,可好?”
趙祁昀的語氣很平常,就像在問人晚飯想吃什么。可落到秦煙年耳中卻像一道驚雷,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干笑道:“也不用這么狠……其實我自己已經報過仇了。”
“哦?說說看,你怎么報的?”
挑了挑眉,趙祁昀漫不經心問著,手上牽著人往前走。
秦煙年頓時激動起來,把自己剛剛在花廳上的表演全都說了出來,最后還得意洋洋道:“你是沒看見那姜老夫人的臉色,真是五彩斑斕。”
“另外……”說到這里,她又小心看了一眼四周,見沒有其他人,才踮著腳湊到趙祁昀耳邊低語,“我還偷偷在那姜尋雁身上灑了點東西。”
說完就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人,一副你快點問我的模樣。
趙祁昀從善如流,啟唇問道:“灑了什么?”
“癢癢粉。”她嘿嘿笑了兩聲,“保管那人能癢個三天三夜。”
秦煙年學其他不行,陰陽五行背到現在也斷斷續續,更不要想著有朝一日替人診脈看病了。但不知為何,配藥卻極有天賦。
不過半月,她已經能跟著方子大差不差的把一種令人渾身發癢的藥粉做出來。今日和姜尋雁纏斗時,她便趁機灑了一些,雖然對方后來掉進水里,但師父說那藥不怕水,所以……
越想心里越高興,不由再次樂出聲。
趙祁昀歪著頭看她一眼,拉著人上了馬車。
…………
回到梁國公府后,春蘭見秦煙年灰頭土臉的模樣,心痛到不行。
著急忙慌叫人準備熱水,又聽趙祁昀的吩咐去拿了傷藥。
最后在給人上藥時,哭得眼淚汪汪。
“放心,你家姑娘這次可沒吃虧。”秦煙年笑著拍拍春蘭的肩,“那姜尋雁可是在水里撲騰了好久,差點去了半條命。”
可她嘴上這樣說著,在換好衣服,上好藥后,還是抱著被子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日一早。
吃早飯的時候,秦煙年問道:“趙祁昀呢?”
昨日那人送她回家后就沒了蹤影,也不知去了哪兒。雖說自己傷得不重,但好歹是受了委屈,那人竟然連一句寬慰的話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