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孔陽含笑為沈弼斟上一杯熱茶,隨后將茶杯輕輕推至對方面前,語氣輕松地說道:“老沈,你現在這是在取笑我啊!”
沈弼搖頭道:“我哪敢取笑你?整個香江都在議論,現在你們孔家究竟是從何處籌來如此龐大的資金?”
“其實告訴你也無妨。”
孔陽淡然一笑,問道:“你還記得去年石油價格暴漲的事嗎?”
沈弼一怔,隨即點頭:“記得,當時幾乎翻了三四倍,不過最近已逐漸回落,怎么,這事跟你有關?”
孔陽微微頷首,緩緩道:“沒什么大不了的,去年我們家族提前布局,購入了大量石油期貨。之后油價迅速攀升,我們便逐步出手套現,也就稍稍獲利了一些。”
沈弼略顯驚訝,繼而問道:“這么說,你們是在石油期貨上賺了一筆?”
“沒錯。”孔陽輕笑一聲,接著補充:“但老沈你也明白,有些事屬于商業機密,我實在不便多言,還請你見諒。”
“這我理解。”沈弼點頭表示接受,隨后直入主題:“我今天來,是受李嘉成所托。他希望能和你坐下來好好談談。”
“想跟我談?”孔陽眸光微閃,旋即笑道:“既然他有這個意思,我自然樂意奉陪。”
沈弼微笑回應:“那好,我回頭安排一下,地點就定在賽馬會俱樂部如何?我和你們家素來交好,李嘉成我也還算熟識,你們可以心平氣和地交流。”
孔陽點頭應允:“一切聽你安排。”
待沈弼離去后,孔天成才從另一間辦公室緩步走出:“爸,情況如何?”
“李嘉成急著要和我們談,動作倒是夠快。”孔陽輕笑,“看來,他的資金鏈確實已經繃到極限了。”
“說見底未必準確。”
孔天成淡淡一笑:“他是摸不清我們的真實實力,不知道我們究竟還有多少籌碼,更不確定我們是否會全面吞下長江實業——這次不過是借談判之名,行試探之實罷了。”
“那我們是否該與他交易?”孔陽沉聲問道。
“當然要做。”孔天成從容道:“我推測,李嘉成極可能已用長江實業作抵押去貸款周轉。若他愿意以資產置換收場,那是最好不過;否則,一旦我們全盤接手,那筆沉重的債務可就要由我們扛起來了。”
孔陽深以為然,頻頻點頭:“這一點我也正擔憂,你能看得如此透徹,實屬難得。”
孔天成笑了笑,又道:“另外,父親,我們也不能低估李嘉成。此人果決狠辣,真到了絕境,斷腕求生也不是不可能。雖然我覺得他未必甘心徹底放手,但這份魄力,不容小覷。”
孔陽鄭重點頭:“我明白了。”
賽馬會俱樂部
盡管此前風波不斷,氣氛緊張,但此時此刻,孔陽與李嘉成都端坐一處,談笑自若,仿佛舊友重逢。
李嘉成不可能真正放棄長江實業。
許多外債皆以其個人名義擔保,一旦棄守,后果不堪設想,幾乎等于葬送一生事業。
然而,即便內心焦灼,他也絕不能讓孔陽窺見半分真實處境。
他必須擺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這產業對我而言并非不可舍棄,大不了你們全部收購便是。實在不行,我就清倉股票,套現離場,全身而退。
無論是孔陽,還是李嘉成,皆是久經商場的老手。
彼此心中各有盤算,誰也不會輕易亮出底牌。
不過,總體而言,孔陽依舊顯得更為鎮定自若。畢竟,實在不行,大不了直接全面收購長江實業——要知道,這家公司手上握著不少優質資產。只要吞下這些資源,即便短期內面臨資金壓力,等過幾年香江經濟再度上揚,李嘉成如今借下的這筆債,也根本算不得什么難題。
“阿成,既然如此!”孔陽微微一笑,“我們不如干脆些,我拿手中百分之十五的長江實業股份,換你手里百分之四十一的和黃股權。這樣一來,你我也好,大家皆大歡喜!”
“眼下長江實業股價是五十元一股,和黃也接近六十元,這樣交換,我可是吃了大虧!”李嘉成緩緩說道,“孔陽先生,這個條件我無法接受。”
“那就沒什么可談了。”孔陽笑意未減,語氣卻堅定,“對我而言,徹底拿下長江實業并不需要太多代價。你也別指望從我這兒撈到多少好處——我要的是你手中全部的和黃股權,這件事沒有回旋余地。”
“我也希望孔先生能補足差價!”李嘉成毫不退讓地回應。
“絕無可能,這種情形根本不會發生。”
“我承認陽光集團實力雄厚,但也請別忘了,長江實業目前背負著巨額債務。若是你真要全盤接手,這些負擔可就全都壓在你們集團頭上了。”
“這種程度的負債,你覺得對陽光集團真的構成壓力嗎?”
兩人唇槍舌劍,互不相讓。
孔天成雖在場旁聽,卻已略感乏味。眼下的交鋒,基本還是集中在孔陽與李嘉成之間的激烈博弈。
說到底,雙方都在漫天開價。
所謂“先張口要十寸,最后五寸收”,彼此試探底線,進三步退一步,不過是商戰常態。
孔天成一邊慢條斯理地啜飲著咖啡,一邊在腦海中籌劃著不久后要前往大陸考察科技項目的事宜。前陣子他留意到利希慎置業旗下的兩家半導體企業,雖然不能說毫無技術積累,但充其量也只是行業邊緣的配套廠商,難登大雅之堂。他隨即果斷全資收購,整合成立了全新的光明半導體有限公司。
接下來,他計劃親自赴島國,招募一批材料學及半導體領域的高端人才。既然決定入場,就得狠下血本,真金白銀地投入。
坦白講,孔天成越來越覺得香江這個地方太過局限,令人提不起興致。這里人人都在爭奪地產、商鋪、物業,仿佛只有這些才算得上“正經生意”。至于科技投資?幾乎無人問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