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里的趙暖用力閉了一下雙眼,心砰砰跳。
她把周寧煜抱在懷里,再用布繩綁起來,確保不會再逃跑過程中脫手。
“妍兒,如果娘讓你一個人跑呢?”
“妍兒不要。”小姑娘大大的眼睛看著趙暖:“沒有娘妍兒就算活下來也艱難,妍兒要永遠跟著娘。”
“好!”趙暖親了親她:“那你相信娘,一定要聽娘指揮。”
妍兒用力點頭,緊緊靠在趙暖身上,等馬蹄聲接近。
李奎祈禱的滿天神佛終究還是沒有保佑他,三位官差把馬車團團圍住。
官差的馬匹嘶鳴,拉車的馬兒也躁動不安。
李奎陪著笑臉:“三位官爺,我們是京城威揚鏢局的,前來云州走一趟鏢。”
為首的官差理都沒理他,用馬鞭敲了敲車窗:“趙暖,你挺能跑啊?”
“哥兒幾個可是日夜不休,差點跑死馬才追上你。”
“官爺……”
“滾!”
李奎還想上前來阻止,卻被官差一鞭甩在背上。
小白年輕氣盛,要上去理論,卻被老張一把抱住。
趙暖知道躲不過了,她拍拍臉頰,掀開車簾:“這位差爺找民婦?可民婦未曾有犯法之處啊。”
“我且問你,你是不是武安侯府下人。”
“曾經是。”趙暖承認的爽快:“不過侯夫人放還了民婦身契,現在不是了。”
“嘿嘿,嘴挺硬啊。”為首的官差笑了:“那你跑什么。”
在他們看來趙暖已是砧板上的魚肉,任她如何狡辯也跑不了,就有些大意。
“瞧差大哥說的,民婦哪里是跑啊。”趙暖笑瞇瞇的,干脆整個人半探出車窗。
她語氣輕快:“民婦男人在云州做生意,這不趕著跟他團聚呢。”
“男人不在身邊,你也能生個大胖小子?”
“哈哈哈哈……”
“要不……”另外兩個官差對視一眼,笑的淫邪:“回京的路上……你也跟我們哥兒幾個生一生唄。”
就在趙暖勾著他們說話之際,妍兒悄悄爬到了車轅上。
老張看著小丫頭手里的匕首目光一沉,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馬兒就嘶鳴一聲。
“哎呦~”
小丫頭驚呼一聲,差點被甩下車。
還好老張反應快,一把拉住她。
沒想到妍兒半點不怕,顛簸之中還順手取下扎在馬屁股上的匕首。
趙暖雖然早有準備,但馬兒跑起來的第一下還是撞到頭。她趕緊雙手死死抓住車窗撐住,防止自己胸口前的周寧煜被壓。
老張抱住妍兒,伏在車轅上。
他大吼:“李鏢頭,小白。我騙了你們,對不住了!”
因為老張的馬車突然沖撞,李奎小白的馬匹被嚇一跳,原地跳腳。
連帶反應,官差三人的馬也嘶叫不停的原地打轉。
“吁~”
“吁~”
他們趕緊安撫馬匹,等馬兒平靜下來趙暖她們的馬車就快看不見了。
“追!”
官差三人揚鞭追趕。
“李大……大哥,這是……這是……”
小白被嚇的臉色煞白,怎么突然就跟官兵對上了呢。
還有老張,騙了他們啥啊?
李奎的馬兒在原地打轉,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個很大的決定。
“小白,趙暖應該是侯府下人。”
“我知道啊,那官差不是說了嗎?”
“她懷里……懷里的孩子可能是侯府最小的公子。”
小白瞪大眼,指著前面揚起的灰塵,驚得話都說不出。
武安侯府大宏朝家喻戶曉,在民間他們可以廟里的菩薩,驅除邪祟;
也被畫在紙上,充當門神;
小孩兒夜哭,念著以往周家將軍名字,便能安寢整夜。
甚至孩子不聽話,也能拿來嚇一嚇。
可以說武安侯府,就是百姓心中的守護神。
所以小白想都沒想,也跟著駕車追上去。
官道上,一行人就這么追逐起來。
馬兒吃痛發狂,帶著馬車狂奔。
遇到路面不平,車廂被甩起又落下。
車上的人就像是丸子一般,在里面上下左右的滾動。
“趙妹子,你抓好了!”張鏢師見控制不住馬匹,干脆放開手,“妍兒我抱著呢,你放心。”
趙暖怎么可能放心,張鏢師現在保護的不是她跟妍兒,是懷里的周寧煜。
如果遇到危急時刻,女兒肯定會被放棄。
所以她艱難的在車里移動,最后終于抓住女兒:“妍兒來娘這里。”
張鏢師看著趙暖,兩人目光對上。
無奈,張鏢師只能松手,把妍兒推到趙暖跟前。
女兒在懷,趙暖提著的心微微放下些:“妍兒,抱著娘的腰,不要松手。”
“嗯。”
馬車遇上里面不平就會跳起來,趙暖躬身,防止妍兒被甩起來撞上車頂。
“唔”趙暖一聲悶哼。
車輪撞上一塊石頭,幾人被拋向空中。妍兒的頭撞向趙暖的胸腹,趙暖的后背撞上車頂。
“娘……娘您沒事吧。”堅強的妍兒聽到她痛呼后哭了。
“娘沒事,妍兒不哭。”趙暖雙手抓著車廂,只能用臉頰去蹭女兒。
有車廂牽制,老馬終究還是跑不過官差馬匹。
趙暖看著車廂里剩下的一些貨物,想到了一個點子。
“張哥,云州城可有人接應我。”
“有!只要能進云州城,保你無憂。”
“好,還有多遠。”
張鏢師左右環顧山野:“十五里。”
趙暖橫下心,在馬車每次顛簸的時候,將一件貨物蹬出車外。
終于,她看到前方有路邊有一叢很大的茅草叢。
但這種茅草一般是長在有一定高度的山崖上。
就在這時,后面的李奎追上了官差,揮舞馬鞭,試圖拖延官差。
沒想到左邊靠近他的一人直接爬下身體,揮刀砍在了他的馬腳上。
馬兒跟李奎都因為慣性向前沖,然后狠狠擦地往前滑了一段。
趙暖心一緊,穿越多年,她本性里還有不忍。
但此時顧不得那么多了,被追上三人都得沒命。
“妍兒,怕不怕?”
“跟娘在一起,不怕!”
趙暖用膝蓋頂住車廂,固定身體。
分出一股綁周寧煜的襁褓布繩,繞到妍兒身后,把她跟自己綁到一起。
然后雙腿一蹬,滾落馬車。
張鏢師沒想到趙暖這么狠,他的視線被馬車顛簸不清,還以為她是被顛出馬車的。
“張哥!”趙暖喊了張鏢師一聲:“后會有期!”
聽到這句話,他才驚覺趙暖是主動跳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