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清問這些少年:“路線可都記住了?”
“記住了。”
“不得帶其他人走,若實在受到威脅,不能走這條路。”
少年們點頭。
原來是走了近路,趙暖也暗暗記下路線。
接下來就要爬山了,沈明清拿著柴刀在前面開路,邊走邊跟趙暖說這座山的情況。
“一般人會把窩棚搭在半山腰。因為春天化雪,山腳容易積水。至于山頂,則上下都費勁。”
“那我們呢?你來這里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比較適合建房子的地方?”
“有,咱們去山頂。”
沈明清停下等后面的人:“這座山頂有一塊天然的平臺,一面還有更高的山頭擋風。這里也是我給沈家選擇的其中之一。”
趙暖仰頭看他:“那肯定是個好地方。”
她有些明白侯夫人為何不相信沈明清是殺人兇手了。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獨自一人在這偏遠蠻荒的地方,不僅活下來,還帶著一群乞兒生活。
還提前預料到周沈兩家的結局,做好了準備。
活的這樣明白的人,不會做那樣蠢的事兒。
好在這座山沒什么懸崖石壁。
趙暖用腳踢了踢,下面腐爛的樹葉堆積,簡直是種菜人的天堂。
“哈哈哈,謝謝哥哥。”
妍兒的笑聲傳來,趙暖回頭看。
原來是一位少年用野花給她編織了一頂草帽,耳邊還垂著一串通紅的野果。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你叫我叔叔吧,我叫你娘姐姐呢。”
“啊……”
妍兒犯難。
趙暖笑著解圍:“各論各的,你也才十多歲,叫哥哥沒問題。”
少年們可喜歡妍兒這個小妹妹了,一路上給她摘了好多野果野花。
她的小背簍里裝的滿滿當當。
當然妍兒也討喜,哥哥長哥哥短不落下任何一個,一碗水端的很平。
并且她分清了這些少年的名字,這讓趙暖有些詫異。
到山頂時,隨州已經有一半籠罩在高山的陰影里了。趙暖估計大概是下午三四點。
因為人多,一路也沒遇到猛獸,還挺順利。
找地方放下東西,大家就開始砍樹。
沈明清很有經驗:“先撿手臂粗細的砍,建個臨時窩棚用著。”
少年們顯然是干習慣了這些事兒的,砍樹的砍樹,扎籬笆的扎籬笆。
趙暖則是帶著妍兒、周寧煜,查看四周環境。
段正叮囑:“別走遠了。附近看看,其他地方等后面咱們再去查驗。”
“段叔放心吧,我不離開你們的視線。”
不到一個時辰,大家就做出簡易窩棚的雛形來。
貨物用油紙蓋住,修下來的樹枝正好壓在上面,雙保險。
見時間還早,沈明清又讓大家砍樹,圍起一道院墻。
然后把騾子分三個方向拴在院墻里,防止它們跑掉,同時也可以做預警。
天快完全黑下來,趙暖在窩棚前燃起的一大堆篝火,溫暖明亮。
陶罐里煮著紅薯姜湯,火堆里埋著拳頭大的土豆,都已經飄出香味。
趙暖忙活著,吩咐在一邊逗弄周寧煜的妍兒。
“妍兒,喊叔叔、哥哥們回來吃飯了。”
“好嘞。娘,你看著弟弟哦。”
“好。”趙暖笑著回應,“你也別出籬笆,喊兩聲就行。”
很快,妍兒響亮的童音就在山谷中回蕩。
段正、沈明清,還有少年們也都回應了她。
站在山頂,太陽落入地平線的最后一抹橙紅余暉穿過樹上枯黃的葉片,趙暖視線里的一切都像是燃燒起來了。
“娘,好美啊,安兒肯定沒見過。”
妍兒趴在籬笆上,從縫隙里往外看,小臉兒上都是驚嘆。
趙暖這這一刻感覺到神清氣爽,從穿越來到現在,她看似很適應,實際是妥協。
封建君主士大夫,男尊女卑社會,她像是被壓在五指山下的孫猴子,明明有七十二般變化,卻沒法使出來。
現在,她有機會了。
“丫頭,看段爺爺給你帶了什么。”
趙暖順著聲音看過去,段正他們披著霞光回來。
少年們嘰嘰喳喳,就在附近不到百米的范圍里,他們撿到了很多板栗、核桃。
沈明清則提著兩只肥大的兔子,而段正衣裳兜著一窩剛長毛的小兔子。
妍兒興奮的轉圈圈,叫著她要養。
趙暖也湊過來看熱鬧,不過她更喜歡那兩只肥碩的野兔。
沈明清顛顛兔子:“我去后面泉水邊處理好,放到明天就不新鮮了。”
“行,我跟你一起去,學一下怎么給兔子剝皮。”趙暖拿上刀和木盆,跟著沈明清往窩棚后走。
沈明清找的這座山頭非常好,山腳雜草多,山腰都是小灌木。
山頂除卻大樹,地面平整,只有少量的小灌木跟草。
而且整個山頂非常奇怪,呈L字型,就像是被切掉了一半山頭。
他們現在就在L字橫著的平臺上,前面空曠,后面靠著三四丈高的山崖。
擋風不說,崖壁下還有一汪泉水。
水坑不大,只有丈寬,深不過三尺。
水色透明見底,隱約可見是從崖壁里滲出的。
溢出來的水順著崖壁往一邊流走,估計匯入了某條山澗。
趙暖想好了,等后面開個菜地。再在菜地邊挖個小儲水塘。分一股水引過去,既可澆菜,洗衣做飯也方便。
沈明清搬來兩塊石板放在水坑邊上,趙暖卻招呼他往下游挪走些。
她邊伸手去夠水里的樹葉邊說道:“這血水弄池子里就不好了,往后我打算在上面建個棚子擋一下落葉灰塵。”
“嗯,也是。”沈明清抬頭看了看上面,“萬一上面有落石什么的,也安全些。”
不得不說沈明清動作很麻利,他只是稍微用刀割了幾下,一撕,整張兔子皮就剝下來了。
“你們女子力氣沒這么大,可用火燒掉兔毛,帶皮也是可以吃的。”
趙暖拿著還血糊糊的兔皮愛不釋手:“在這山中,兔皮比肉貴重。”
說完,她放下手里的兔皮,提起另外一只兔子。
左右翻看了幾下,然后學著沈明清的樣子開始處理。
沈明清眼睜睜的看著她雙手用力,將整張兔皮撕了下來。
他還想著趙暖入周家做了多年奶娘,早就養尊處優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