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打算安慰沈聰。
她被毀掉的婚姻,她即將面臨的公司危機和名譽掃地………
她才是那個最應該被心疼,最應該痛哭流涕的人。
“念念姐,你說話啊,你別嚇我……”
沈聰還在電話那頭帶著哭腔喊著。
蘇念柔終于開口了,“沈聰,從今天開始,我們不要再聯系了。”
“以后,也不要再見面了。”
無論這件事是不是他干的,她和沈聰之間,都必須徹底撇清關系,劃清界限。
她不能再給任何人留下任何話柄。
電話那頭的哭聲戛然而止。
沈聰似乎懵了。
“念念姐……你……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怪我嗎?”
“我知道錯了,你罵我吧,打我也行,你別這樣……”
“事情還有我一份,你打算怎么辦?需要我做什么?只要你一句話,我什么都愿意做!”
蘇念柔覺得很可笑。
“不用了。我自己會解決。”
說完,她不想再聽他多說一個字,直接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沈聰,握著被掛斷的手機,臉上的悲痛和焦急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和錯愕。
怎么回事?
劇本不是這么演的。
蘇念柔不應該是對他充滿愧疚嗎?
她不應該覺得是自己連累了他,害得他也被卷入輿論漩渦嗎?
她怎么……是這種反應?
而蘇念柔這邊,掛斷電話后,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
她靠著冰冷的墻壁,緩緩滑坐在地毯上。
手機屏幕還亮著,上面是林天黑色的微信頭像,和那個刺眼的紅色感嘆號。
離婚的壓力。
公司上市的壓力。
父親的壓力。
林天那雙充滿了失望和決絕的眼睛。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座座無形的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煩透了。
真的煩透了。
蘇念柔從地上爬起來,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搖搖晃晃地走向廚房。
她拉開那臺價值六位數的嵌入式冰箱,從里面拿出一瓶啤酒。
她舉起酒瓶,就這么對著瓶口,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她哭了。
她好無助。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蘇念柔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公關部總監-張敏】
她深吸一口氣,又灌了一大口酒,然后用手背胡亂地抹了一把臉。
“喂。”
“蘇總,您看到網上的新聞了嗎?現在輿論已經完全失控了,對我們公司的影響非常大……”
“發公告,就說網上所有關于我私生活的內容均為不實謠言,是別有用心之人的惡意誹謗和中傷。”
“我們已經委托律師取證,將對最先發布和惡意傳播謠言的媒體、自媒體賬號以及個人,追究其法律責任,絕不姑息。”
“措辭要強硬,態度要明確,立刻起草一份律師函,一并發出去。”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造謠我蘇念柔,是要付出代價的。”
電話那頭的張敏連忙應道:“好的蘇總,我馬上就去辦!”
掛斷電話,她再次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將頭埋在膝蓋里,發出了痛苦的嗚咽。
那張平日里高傲冷艷的臉上,此刻只剩下無盡的凄慘和蒼涼。
林天那通電話里還說明天早上民政局門口見。
他連多一秒鐘都不想再跟她耗下去了。
蘇念柔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不過……
去民政局,意味著她還能再見到他。
她已經被他徹底拉黑,電話、微信,所有能聯系到他的方式都被切斷了。
她不知道林天去哪了。
這似乎是她唯一能見到他,能當面跟他解釋的機會。
她要告訴他,一切都是假的,求他原諒,要把他帶回家。
當然,蘇念柔也是有私心的。
這不僅僅是為了挽回他們的婚姻,更是為了挽救她自己,挽救她的一切。
公司的上市迫在眉睫,這場出軌風波是致命的。
如果僅僅是她和沈聰兩個當事人出來辟謠,在公眾眼里,那不過是奸夫淫婦在垂死掙扎,只會越描越黑。
根本不會有人相信。
唯一能讓這場風波平息的,只有林天。
只有他這個被戴了“綠帽子”的受害者站出來,親口告訴所有人,那是一場誤會,他的妻子沒有背叛他。
只有這樣,大眾才會相信,她和公司的形象才能被挽回。
可是……
林天真的愿意嗎?
還有父母那邊。
他們,尤其是父親,當初是那么極力地撮合他們。
如果他們真的離了婚,還是因為她“婚內出軌”這種不光彩的理由,她無法想象父母會如何震怒。
恒蘇醫療現在還有40%的股份在母公司蘇氏集團手上,她不能失去父母的支持。
她必須得到林天的原諒,才能得到父母的原諒。
怎么說服他呢?
一個剛剛被你用最惡毒的語言羞辱,被你戴上了一頂人盡皆知的帽子,心已經徹底死了的男人。
你要怎么讓他相信你?
又要怎么讓他放下尊嚴,站出來幫你辟謠?
這太難了。
難到近乎不可能。
重要的是,林天根本不要錢。
蘇念柔也用金錢無法收買他。
蘇念柔覺得頭痛欲裂,酒精帶來的眩暈和現實帶來的壓力交織在一起,讓她幾乎要崩潰。
她再也支撐不住,意識逐漸模糊,抱著那瓶破碎的酒瓶,就那么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夜,蘇念柔睡得極不安穩,夢里全是林天那雙冰冷又絕望的眼睛。
而另一邊,林天開著那輛半舊的大眾,行駛在東海市深夜空曠的街道上。
東海是不夜城,車窗外是璀璨的萬家燈火,霓虹閃爍,勾勒出這座城市的繁華輪廓。
可沒有一盞燈,是為他而亮的。
諾大的東海市,居然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能去哪?
去母親的醫院?
不行,他不能去。
母親的身體剛好一點,就算他不告訴母親,但母親很敏感,肯定看得出來他不開心。
如果看到他這副樣子,知道他跟蘇念柔鬧到了要離婚的地步,肯定會急火攻心,病情說不定會反復。
他不能讓她再為自己擔心了。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地方可去。
實驗室。
開車到了實驗室。
那里有一張窄小的行軍床,是他為了方便熬夜做實驗,臨時搭起來的。
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毫無睡意。
天花板一片漆黑,就像他此刻的人生。
離婚這兩個字,比他想象中說出來要輕松。
但壓在心里的分量,卻重得讓他喘不過氣。
離婚之后呢?
他的腦海里,浮現出女兒妍妍那張稚嫩的小臉。
一想到妍妍,林天的心就像被針扎一樣疼。
他不能失去女兒。
絕對不能。
蘇念柔那個女人,一定會跟他爭奪撫養權。
他不能讓女兒跟著那么一個不檢點的母親。
今天她去和青梅竹馬睡覺,明天呢?
她也許會嫁給沈聰,沈聰則會成為他的后爸。
甚至,蘇念柔會讓女兒叫他爸爸。
林天真的無法忍受,自己的女兒叫別人爸爸。
沈聰真的會愛妍妍嗎?還是會像新聞里那樣虐待?
再加上,蘇念柔心思根本不在家庭和孩子身上。
妍妍跟著她,遲早會被帶壞。
而且,女兒根本離不開他。
從出生到現在,喂奶、換尿布、洗澡、哄睡,幾乎都是他一個人在做。
蘇念柔這個當媽的,抱孩子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女兒雖然還不會說話,但她認人。
只有在他懷里,她才會安靜下來,露出依賴的眼神。
蘇念柔不配撫養女兒。
林天知道,蘇念柔現在肯定看到新聞了。
她會陷入公司上市危機,肯定想讓他配合一起“辟謠”。
林天自然不愿意再被她利用。
反倒是自己這個受害者出來蓋棺定論,做實蘇念柔出軌一事,能拿到更多籌碼。
林天下定決心要爭奪撫養權,不惜代價,不擇手段。
即便代價是蘇念柔的徹底身敗名裂,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