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另外兩家也開始哭訴他們的遭遇,尤其是那位死了兒子兒媳和長孫的老人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活著的一對孫兒孫女也淚流滿面,哭得絕望又悲憤,其他親戚朋友全都抹淚哭泣。
圍觀人群嘩然,對船廠的指責聲開始此起彼伏,對他們的同情聲也越發高漲。
這支特殊的“游行隊伍”,如同一條點燃的引線,將民憤的火焰,一路引向了建在不遠處郊區的船廠。
當隊伍最終抵達船廠氣勢恢宏的大門口時,正是工人們上班的高峰期。
震天的鑼聲和醒目的橫幅,瞬間將船廠大門堵得水泄不通,所有上班的工人都被攔在了外面,好奇又驚愕地看著這一幕。
“叫馬廠長出來!”
“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馬毅,你給我出來,你還我兒子兒媳和孫子的命,你出來給我一個交代。”
“賠我們的船!賠我們的損失!”
“馬毅,你個草菅人命的貪官,敢做不敢當的王八爛烏龜,你給我們滾出來。”
“你們要是裝死不出來,我們就在這里跟你們耗到死,我爛死在這里,也要你們的破船賣不出去,永遠不能再害人。”
程家人和受害者家屬群情激憤,拿著帶來的喇叭高喊,口號聲一浪高過一浪,十幾條白底黑字大橫幅高高拉開,從前面這條主干道上路過的人都能看清楚。
他們今日來的人很多,又來這么大陣仗突襲船廠,很快就驚動了還未趕到廠里的馬毅。
他剛在電話里破口大罵,緊急打電話往保衛科下達命令,讓他們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將人全部趕走,在電話里明確吩咐了可使用手段。
船廠保衛科的隊長叫劉奇,是個滿臉橫肉仗著有點權勢就目中無人的家伙,是馬毅的親信,接到他的命令后,立即帶人氣勢洶洶沖了出來,他們足有十幾號人,個個手持棍棒,擺出了要干架的姿態。
“干什么,你們這是來干什么?”
“來船廠鬧事,都他媽活膩了?”
“滾,趕緊給我滾,不然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劉奇絲毫沒要跟他們協商處理的態度,也不安撫,一來就叉著腰唾沫橫飛,態度極其囂張,像極了混社會的黑勢力頭目成員。
另一戶受害者老頭上前理論:“我們是來討公道的,你們船廠賣劣質船,害得我兒子兒媳和孫子都......”
“放你娘的狗屁!”
劉奇根本不容分說,粗暴地打斷,“我們船廠的船沒問題,是你們自己操作不當,再在這里胡攪蠻纏,信不信我把你們都抓起來!”
說著,他直接動手,伸手用力推搡站在最前面的老人家。
這老頭年紀大了,又身患重病,其實時日已無多了,但今日硬撐著陪孫子孫女來討公道,這下被他猛地一推,踉蹌著向后倒去。
“爺爺!”
他身邊兩個孫子孫女立即抱住他,這才沒有跌倒受傷。
“他兒子兒媳和孫子都死了,你們不給他一個交代,還動手打他,你們欺人太甚!”
這一下,徹底點燃了導火索,這家的親戚火冒三丈,全都沖上來討公道了。
劉奇眼神輕蔑,絲毫不管外人的目光,行事極其霸道狠辣,扯著嗓子下令:“動手,將他們全給我趕走,不走的上手揍。”
“你敢打人,簡直無法無天了。”
“大家快來看看啊,這么大的國營船廠,如今是惡霸當道了,他們仗勢欺人橫行霸道,簡直不把百姓當人看了。”
“馬毅,你給我出來,你派個惡霸出來是什么意思?你想趕我們走,門都沒有,今天不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寧死也不會走的。”
“走,我們堵在門口,死不讓步。”
“馬毅不出來解決問題,不賠償我們的損失,不為死去的人償命,我們就爛死在這里不走了!”
女同志們齊心協力,全都如同被激怒的母獅,蜂擁而上,她們手里沒有帶武器,保衛科的人沖上來驅趕,她們就用指甲抓,用牙齒咬,用頭撞。
她們死死纏住那些想要動粗的保衛科隊員,哭喊聲、怒罵聲、廝打聲混成一片。
這些女同志或許力氣不如男人,但那股豁出去的狠勁和團結的力量,竟一時將保衛科的人沖得陣腳大亂,連劉奇臉上都被撓出了幾道血痕,這下都不得不往廠內后退了。
場面一度極度混亂。
邱意濃冷靜地站在稍靠后的位置,守在程元掣身邊,她沒有加入混戰,但眼神銳利目觀四方掃視全場,確保自家人不吃虧。
“一群潑婦。”
劉奇橫歸橫,囂張歸囂張,可不敢鬧出人命來。
女同志們的戰斗力太強了,他們十幾個人還真奈何不了她們,氣得滿臉橫肉的他脫口大罵了起來。
罵人這事,村里的女同志都很擅長,他一開口,幾十張大嗓門大嘴全對準了他,你一言我一語,全都是理兒,唾沫都全噴他臉上來了。
“叫馬毅滾出來,別躲在后面當縮頭烏龜。”
“他今天要是不滾出來,不將漁船的事情解決了,我們就鬧出市委書記辦公室,我們豁出命也要船廠給我們一個交代。”
“派惡霸來我們家打砸的時候不是很囂張嗎?現在卻不敢出來了,敢做不敢當的孬種。”
“姓劉的,我們不找你,我們找的是馬毅,叫他滾出來。”
“對,馬毅,滾出來!”
“馬毅,滾出來!馬毅,滾出來!”
“......”
大家都很齊心,完全不需要人指揮引導,鑼鼓聲伴隨著吶喊聲,震耳欲聾。
他們來的人太多了,鬧的動靜很大,又將大門堵死了,船廠上班的員工都沒法進去,這下全都停在周邊看熱鬧,很多人都在竊竊私語,有不少人在搖頭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