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長兄,長兄如父,父親不在府中,我就有資格代替父親教育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東西!”
鄭碩橫眉怒火,恨不得要一巴掌打死鄭絹。
丟圣旨,不敬皇家,那是要命的罪名。
何氏母女不要命,他和老婆孩子還要命呢!
鄭綺只在一邊看著,被這一幕嚇到“呆若木雞”的表情裝得很好。
鄭綺轉(zhuǎn)眼之間,鄭碩已經(jīng)把帶著怒火的眼眸轉(zhuǎn)向了何氏。
“何氏,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女兒嗎?不知規(guī)矩,以下犯上,你是要我們整個鄭家跟著你那逆女赴死嗎?”
何氏欲言又止,但又羞愧得說不出話來,女兒丟圣旨是事實。
唐老太太此時已經(jīng)把地上的圣旨撿了回來,拿著圣旨的手都是顫抖的,是被抄家滅族的罪名嚇到的,但面上卻沉穩(wěn)。
吩咐場中的下人,“今日的事,要是敢傳出去,仔細老身讓你們活不過明日!”
鄭綺明白,祖母這是為了鄭家好,要是今日的事傳出去,鄭家今日是有伯爵富貴,明日就是階下囚了。
“是!”場中的下人都知道老太太威嚴,說一不二,他們是鄭家的家奴,生死掌握在鄭家手里。
鄭碩此時邁步上前,朝唐老太太鄭重行禮,嚴肅道:“祖母,家風不正,必有災殃,還請祖母正家風!”
往日他總想找機會整治何氏和她的孩子們,但總找不到,今日祖宗顯靈,讓他逮到機會,他是萬萬不能錯過的!
“母親,不可呀,絹兒是女子,板子下來,不死也殘了。”
何氏護女心切,馬上跳出來,她知道鄭碩一向看不慣她的這個繼母,一定會把她的女兒往死里整。
“碩哥兒是男子,怎可置喙女兒家的教養(yǎng)之事?”
鄭碩指著何氏,怒懟,“你把個女兒養(yǎng)成這樣的,你還有臉了你?”
“我乃長兄,長兄如父,就有資格管你生的狗東西!”
“要是鄭家因這事家毀人亡,你們母子四人死了,又有何面目見我鄭家列祖列宗?”
嘖!鄭綺心里忍不住,大哥真是主打一個公平,要何氏他們死,也不忘記帶上她!
何氏、鄭絹、鄭磐,加上她,可不就是母子四人了。
畢竟她現(xiàn)在還是何氏生的“親女兒”!
鄭綺雖然回到鄭家不久,但對府里人的脾氣秉性倒是一清二楚。
祖母唐老太太雖然總說自己年紀大了,不該在管府里的事,但鄭絹丟圣旨可不是小事,祖母一定會管的。
唐老太太知道大孫子對何氏和她的孩子們懷恨在心,必定會往死里整治,可鄭絹畢竟是自己的小孫女,也不忍心大孫子把小孫女整死!
“碩哥兒,這事祖母自會處理,你便不要插手了。”
唐老太太轉(zhuǎn)頭對何氏嚴肅道,“慣子如殺子,何氏,往日就是你對絹兒溺愛太過,才縱得她無法無天。”
聽到這里,鄭綺眸色陰沉了下來。
祖母是把鄭絹的大逆不道行為歸結(jié)為教養(yǎng)不當?shù)男∈律稀?/p>
呵~祖母還是不愿意嚴懲鄭絹!
鄭絹雖然是何氏教養(yǎng)長大的,卻經(jīng)常到老太太跟前盡孝,十幾年來,就這一個孫女承歡膝下,又怎么會真的狠心嚴懲呢?
而且,何氏的母家有人在臺諫當右司諫,這個官職是位卑權(quán)重,要是一道文書參上去,皇帝說不準會收了鄭家的爵位和老爹的官位。
祖母這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祖母道:“讓絹兒跪祠堂三日,好好抄五遍《孝睦房訓辭》,靜思己過。”
這下輪到鄭碩不爽了。
罰跪祠堂,誰知道鄭絹是真跪還是假跪?
《孝睦房訓辭》兩百字不到,五遍還不到一千字!
“祖母,不痛不足以改悔,四妹妹今日敢擲圣旨,明日就敢造反作亂,咱們鄭家失去多少才有今日,您比我們都清楚。”
“千里之堤,以螻蟻之穴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您難道要鄭家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毀在這代子孫上嗎?”
鄭碩咄咄逼人,鐵了心要整治鄭絹,盡管何氏知道老太太有心護著鄭絹,可她一開口就被鄭碩伶牙俐齒地一張嘴回懟,忙使眼色給鄭綺,讓她說兩句好說。
鄭綺注意到何氏的眼色,但她真心不想為害她的鄭絹說話求情。
早知道在大哥巴掌扇鄭絹的時候就裝暈過去了!
倒省了麻煩事了。
鄭綺裝作從呆愣中回過神來,又做出一副擔驚受怕的柔弱樣子。
“……大哥,四妹妹確實做得不妥當,但她還小,你就讓她在祖宗面前多抄些家訓規(guī)矩好不好?綺兒求你了。”
“祖母……”鄭綺把帶著祈求的眼眸看向唐老太太。
她這個話看起來是求情,實際上會讓鄭絹吃更多的苦頭。
因為大哥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整治何氏她們的機會!
這不,大哥就來動作了!
鄭碩知道祖母是有心要維護鄭絹,也知道自己違拗不過祖母,順著鄭綺的話就往下說。
語氣帶著咬牙切齒,“四妹妹確實應該多抄點家訓規(guī)矩反應反應,畢竟咱們鄭家的《孝睦房訓辭》說。”
“意縱如狂,行劣止惡,則敗祖宗成業(yè),辱父母家聲。”
弄不死何氏和她的孩子們,那就讓鄭絹在祠堂多吃點苦頭。
他有一書房的教人做事的規(guī)矩書,能讓鄭絹跪在祖宗面前抄個昏天黑地。
大孫子是府里的長子嫡孫,將來還要承襲爵位,是鄭家的下一代當家人!
要是不給大孫子幾分薄面行事當家權(quán),大孫子將來怎么接管鄭家?又怎么震懾住底下的下人?
想到這里,唐老太太點頭同意,“長兄如父,碩哥兒應該管絹兒。”
慈愛的眼眸看向鄭絹,“絹兒,你就好好反省!”
“不是……祖母……”鄭絹焦急呼喚她的祖母。
大哥對她們清落院的人向來是仇視的,這要是被罰跪祠堂,大哥肯定會想歪路子讓她吃更多的苦頭,到時候她不死也得廢了!
“絹兒,你好生去祠堂反思!”何氏低聲訓斥鄭絹。
在府里二十多年,她摸得清老太太此時想的是什么。
老太太這是幫鄭碩這個下一代當家人立威,也是在提醒她不要忘記,鄭碩才是孔方伯府的繼承人!
何氏心里不禁冷笑,老太太也是個虛偽人,說什么大孫子小孫子都是一樣的,在這件事就偏心得很。
“母親……”鄭絹不依不饒。
“住嘴。”何氏橫眉怒目。
她也是倒霉催的,當了個瓜農(nóng),生個傻瓜!還不止兩個。
最聰明的那一個大女兒,被她聽了道士的話,一碗符水喝死了。
要是不丟這圣旨,她也會被一個豎子指著鼻子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