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光明節(jié),對于剛剛經(jīng)歷了黑雨之災(zāi)、又成功鏟除一大毒瘤的江城而言,意義格外不同。劫后余生的慶幸,勝利帶來的喜悅,以及對未來安寧生活的期盼,全都融入了節(jié)日的喜慶之中。整個江城仿佛被點燃,陷入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學(xué)院自然也放了長假,許多在外執(zhí)行任務(wù)、歷練或交流的弟子,也紛紛趕回江城,與親友同窗共度佳節(jié)。
司塵、趙明光、沈欣怡、蘇沐晴四人早就約定,要好好慶祝一番。沒等大家商量具體去哪家酒樓,趙明光便大手一揮,得意洋洋地宣布:“地方我早就訂好了!京城酒店,頂樓雅間‘?dāng)堅萝帯撇巳蠹曳砰_了玩,玩夠了直接過去!”
京城酒店是江城最負盛名的酒樓之一,消費不菲。蘇沐晴打趣道:“可以啊,趙少,這次這么大方?”
趙明光嘿嘿一笑,看了眼身旁笑靨如花的蘇沐晴,豪氣道:“高興嘛!再說,咱們這次可是立了大功的功臣,慶祝一下怎么了?今天城里肯定特別熱鬧,有花燈會、雜耍、夜市……大家先各自去玩,玩累了、玩餓了,咱們酒店匯合,不醉不歸!”
說罷,他便迫不及待地拉起蘇沐晴的手:“沐晴,走,我聽說西市新來了一個雜技班子,還有賣西域特色小吃的,咱們?nèi)タ纯矗 眱扇讼嘁曇恍Γ碛昂芸鞗]入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那份默契與甜蜜,看得司塵和沈欣怡相視莞爾。
“這兩個家伙……跑得真快。”司塵搖頭失笑,轉(zhuǎn)而看向身邊一襲淺碧色長裙、在燈火映照下愈發(fā)清麗動人的沈欣怡,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柔情與沖動。連日來的緊繃、謀劃、廝殺,在此刻歡慶安寧的氛圍中悄然融化,一種想要分享喜悅、靠近溫暖的本能占據(jù)了上風(fēng)。
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沈欣怡那只柔若無骨、微微有些涼意的手。
沈欣怡先是微微一怔,隨即俏臉飛起兩抹紅霞,在璀璨的燈火下嬌艷不可方物。她沒有抽回手,反而微微用力,反握住了司塵的手,甚至帶著一絲調(diào)皮和勇敢,將兩人交握的手輕輕放在了自己腰前的位置。
這個動作仿佛是一個無聲的鼓勵。
“嗯。”沈欣怡輕輕應(yīng)了一聲,將頭靠在他肩頭。
兩人便這樣手牽著手,相依相偎,融入了流光溢彩的節(jié)日人潮。
他們隨著人流,來到了穿城而過的玉帶河邊。這里正在舉辦盛大的放花燈活動。無數(shù)盞形態(tài)各異、精美絕倫的花燈被放入河中,星星點點,順流而下,如同一條流動的星河,承載著人們的祝福與祈愿。
司塵買了兩盞最精致的蓮花燈,將其中一盞遞給沈欣怡。兩人走到僻靜處,各自提筆,在燈內(nèi)附著的祈愿簽上寫下祝福。
司塵筆走龍蛇:“愿盛世長安,邪祟盡滌。與子攜手,風(fēng)雨同行。” 既含家國大義,亦寄兒女情長。
沈欣怡的字跡清秀婉約:“祈光明永駐,親友安康。心悅君兮,愿君知。” 含蓄而深情。
相視一笑,兩人將點燃的花燈輕輕推入河中,看著它們匯入那片光的河流,漸行漸遠。
接著,司塵又為沈欣怡買了一支嬌艷欲滴的赤晶蘭(一種蘊含微弱火靈氣的靈花),親手為她簪在發(fā)間。在首飾攤前,他挑了一支雕琢成展翅青鸞模樣的碧玉發(fā)簪,青鸞栩栩如生,寓意美好。沈欣怡愛不釋手,司塵便笑著為她戴上。
路過糖人攤,司塵記得沈欣怡似乎偏愛甜食,便買了一個憨態(tài)可掬的鳳凰糖人。沈欣怡接過,像個小女孩一樣,眼睛彎成了月牙,小心地舔了一下,甜意從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最后,在一個賣手工紙藝的攤位前,司塵用靈巧的手指,幾下便折出了一只活靈活現(xiàn)的、耳朵會動的紙兔子,送給沈欣怡。沈欣怡驚喜地接過,捧在掌心,眼中滿是笑意。
兩人一路走,一路看,一路買,一路低語淺笑。平日里修煉的枯燥、戰(zhàn)斗的殘酷,仿佛都被這溫暖的夜色和彼此的陪伴所治愈。
玩得盡興了,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兩人便向京城酒店走去。
京城酒店今夜亦是張燈結(jié)彩,賓客盈門。門口立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慶賀光明,歡歌達旦。今夜于大堂設(shè)‘知音臺’,若有客能彈奏一曲,既能體現(xiàn)圣魔伏誅之快意,又能彰顯百姓歡慶之真情,且獲得滿堂彩者,其所在一桌酒席,一律八折!”
許多自恃通曉音律的客人正在摩拳擦掌,臺上已有人彈奏,水平參差不齊,引得臺下陣陣喧嘩或叫好。
司塵和沈欣怡來到頂樓雅間,趙明光和蘇沐晴已經(jīng)在了,桌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珍饈佳肴,香氣撲鼻。見他們到來,趙明光立刻招呼:“就等你們了!快來看,樓下有熱鬧!”
四人來到欄桿邊,俯瞰大堂中的“知音臺”。正巧臺上一位客人曲畢,雖然不錯,但并未引起太大反響。
蘇沐晴眼睛一轉(zhuǎn),推了推沈欣怡:“欣怡,你琴藝那么好,不去試試?還能打折呢!”
沈欣怡有些意動,看向司塵。司塵笑道:“我也略通音律,不如我們合奏一曲?”
沈欣怡驚訝:“你也懂?”
“師尊閑時教導(dǎo)過一些。”司塵道。濁清風(fēng)身為丹塔之主,學(xué)識淵博,六藝皆通,司塵耳濡目染,也學(xué)了不少。
兩人攜手下樓,來到知音臺旁登記。很快輪到他們。
司塵取出一張古樸的七弦琴(得自古秘境,一直收著),沈欣怡則用酒店提供的品質(zhì)上佳的玉簫。
二人略一商議,便定了曲調(diào)。司塵起手,琴音錚琮而起,初時低沉肅殺,宛如暗夜行軍,危機四伏,正是隱喻圣魔潛伏、黑雨降世之危局;隨即琴音一轉(zhuǎn),變得激昂鏗鏘,如劍出鞘,火光沖天,描繪出正邪激戰(zhàn)、陣法啟動的磅礴景象;接著,琴音與沈欣怡加入的簫聲相和,陡然變得開闊明亮,歡快跳躍,仿佛陰霾散盡,陽光普照,百姓歡歌,燈火輝煌,正是光明節(jié)慶的寫照。最后,琴簫和鳴,漸行漸遠,余韻悠長,寄托了對未來長久安寧的美好祝愿。
一曲終了,滿堂寂然,隨即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與喝彩!琴技簫藝俱是上乘,更難得的是曲中蘊含的情感與畫面感,深入人心。
“好!此曲當(dāng)?shù)冒苏郏〔唬袢崭吲d,這一桌,本店請了!”酒店掌柜大聲笑道,引來更熱烈的歡呼。
就在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從人群外圍響起:“沈師妹的簫藝越發(fā)精純了,與這位師弟琴簫和鳴,相得益彰。想必這位便是近日聲名鵲起的司塵師弟吧?”
人群分開,一名身著青色劍袍、身姿挺拔、背負長劍的青年含笑走來。他氣質(zhì)溫潤,眼神卻銳利如劍,氣息淵深,赫然是一位真我境修士。
沈欣怡見到來人,連忙行禮:“見過柳師兄!”她轉(zhuǎn)頭對司塵介紹道:“司塵,這位是柳隨風(fēng)師兄,劍院真?zhèn)鳎氨贿x拔前往總院交流學(xué)習(xí),是我的同鄉(xiāng)師兄。”
司塵亦拱手:“見過柳師兄。”
柳隨風(fēng)擺擺手,笑容和煦:“不必多禮。我此番是趁光明節(jié)假期,回江城看看家人故舊。沒想到剛回來,就聽到處都在傳揚司塵師弟的智謀與功績。不僅是在江城,連總院那邊,你的名字都已被許多師長和同門知曉。槍皇院長更是在一次小聚時,當(dāng)著幾位靈虛境、通天境的師兄師姐的面,親口稱贊你‘有勇有謀,心性堅韌,未來可期’,這可是極高的評價!”
司塵心中微動,再次聽到總院長的表揚,那份隱約的古怪感又浮現(xiàn)出來。如此高調(diào)且具體的贊揚,似乎有些超出尋常。但他對槍皇并無惡感,且對方地位崇高,或許只是愛才心切?他按下疑惑,謙遜道:“師兄過譽了,弟子愧不敢當(dāng),皆是諸位師長同門協(xié)力之功。”
柳隨風(fēng)笑道:“師弟過謙了。好了,不打擾你們慶賀了。江城變化不小,我也要再去轉(zhuǎn)轉(zhuǎn)。沈師妹,司塵師弟,日后若來總院,可來尋我。”說罷,對眾人點點頭,瀟灑地轉(zhuǎn)身離去。
“恭送師兄!”沈欣怡和司塵齊聲道。
回到雅間,桌上的美食早已令眾人食指大動。趙明光迫不及待地招呼:“快快快,邊吃邊聊!柳師兄可是總院的風(fēng)云人物,他能這么說,司塵你是真出名了!”
四人落座,美酒佳肴,大快朵頤。席間,眾人談起各自未來的打算。趙明光希望能在光明之道上走得更遠,蘇沐晴則想精研丹道與醫(yī)術(shù)。沈欣怡的目標是劍道巔峰,同時……她悄悄看了司塵一眼。
司塵飲下一杯酒,望著窗外璀璨的江城夜景和漫天繁星,緩緩道:“我的路,或許會坎坷些。圣魔教未盡,誓言未消。但無論前路如何,有劍在手,有火在心,有諸位同行,便無所畏懼。”
“說得好!來,為了勝利,為了光明,也為了我們的未來,干杯!”趙明光舉杯高呼。
“干杯!”
四只酒杯清脆地碰在一起,歡聲笑語,溢出雅間,融入這節(jié)日溫暖而明亮的夜色之中。江城的光明節(jié),因為一場徹底的勝利和年輕的誓言,顯得格外璀璨動人。然而,在這片璀璨之下,遙遠的圣魔城中,復(fù)仇的陰影正在滋生;而那來自大陸之巔的某些關(guān)注,也如同無形的絲線,悄然牽連上了這顆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未來的路,注定不會只有光明與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