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剛落,李桂花又笑著擰了一把。
“就我這力度,還沒你家秦川的一半大呢,去去去,找你爺們?nèi)鰦扇ィ谖疫@里嘰嘰歪歪的,我才搭理你呢!”
三人有說有笑的,打鬧成一團。
崔成才醒來了,也沒癡傻,就是傷的有點重,得休息幾天。
對于崔老太來說,這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
但是對于李桂花來說,那可真就是個十足十的壞消息了。
“哦?沒死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如果說崔營長動手的時候,她還有點害怕,那發(fā)瘋之后的她,就完全放飛自我了。
崔老太扶著崔成才回來的時候,剛進屋就聽到了這句話,氣的恨不得沖過去,直接撕了她這張破嘴。
“看什么看,還不趕緊過來扶著點。”
李桂花坐在那里縫衣服,連要動彈一下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冷颼颼的瞥了她一眼。
“我瞅著你能跑能跳的,應(yīng)該是沒啥大事兒,能自己照顧自己的話,那干脆,以后每個月20塊的養(yǎng)老錢,你也別要了!”
敢威脅她!
崔老太最不怕的就是被她威脅。
扭頭她就想找崔營長幫她主持公道,“你聽聽你媳婦兒說的這是什么話,你管不管,你到底管不管?”
崔營長扶著崔成才進屋,躺到了床上休息之后,走出來聽到崔老太這句話,冷哼一聲。
“你想讓我怎么管,鬧起來讓滿大院的人看笑話,讓他們都知道,你的寶貝兒子在老家,虐打懷孕的媳婦兒,逼的人家跳河!”
一番話,懟的崔老太啞口無言。
她訕訕的抿了抿唇,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李桂花又扳回一局,輕嗤一聲,笑呵呵的坐在那里,繼續(xù)縫衣服。
她這可是給姜雨眠縫,過了年暖和了,正好可以穿。
崔老太默默的找了個凳子坐下,但是又覺得,李桂花坐的是椅子,那么高,她坐個小板凳,有點低人一等的感覺。
氣鼓鼓的站起身來,朝屋里走去。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個勁兒哼哼唧唧的崔成才,她心底就更窩火了。
這是自家大兒子打的,不管咋說,醫(yī)藥費得賠吧。
這么想著,她扭頭又走進堂屋。
“李桂花,拿錢。”
呵?讓她拿錢?
放屁,做夢去吧!
從現(xiàn)在開始,除了按部就班必須得給她的養(yǎng)老錢之外,她一分錢也不會出的!
反正剛剛崔營長出去了,她更肆無忌憚了。
“什么錢,你的棺材錢?”
崔老太差點沒直接氣的厥過去,指著她的手指都哆哆嗦嗦的。
“你,你,你!”
好半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個兒媳婦,真是無法無天了!
這是要活活的逼死她啊!
她正準(zhǔn)備坐在地上干嚎兩嗓子,把大家伙都喊過來看一看,怎么會有這么惡毒不孝,忤逆長輩的兒媳婦。
結(jié)果。
她還沒“哎呀”一聲坐在地上呢,就聽李桂花一邊兒縫衣服,一邊兒慢條斯理的說了句。
“你哭吧,把大院里的人都喊來,讓大家知道,你的寶貝兒子干了啥。”
“反正我只要和你兒子離婚,倆孩子和他斷絕關(guān)系,他別說去農(nóng)場了,他就是吃槍子,都不關(guān)我的事兒。”
崔老太:“……”
躲在里屋里看熱鬧的許招娣和姜雨眠,倆人手牽著手,一直在憋笑。
許招娣壓低了嗓音,在姜雨眠耳朵小聲道。
“嫂子,我發(fā)現(xiàn),只要人能豁得出去,就什么都不怕了。”
姜雨眠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是啊,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當(dāng)初的許招娣,為了孩子愿意豁出一切。
哪怕明知道,離婚之后會被人指指點點的看不起,她也愿意為孩子,掙出一條活路來。
現(xiàn)在的李桂花也是如此。
為母則強,這句話不止是說說而已。
崔老太被懟的一愣一愣的,蹲下去一半的身子,踉蹌了一下摔在地上,疼的她哎呦哎呦的喊。
李桂花也沒有起身要攙扶她的意思。
反正,從她不管他們一家的死活,一心只想著怎么保全她的寶貝兒子的時候,李桂花就不想再把她當(dāng)長輩了。
她不配!
崔老太氣惱的很,掙扎著自己起身,搬了個凳子坐下之后,還試圖跟李桂花講一講大道理。
“成才是老大打成這樣的,醫(yī)藥費你得付吧!”
李桂花:“沒錢,月月給你寄多少,你心里沒數(shù)嗎?”
“莊戶人家一年到頭掙工分,年底一家才能分多少錢,你不清楚嗎?”
“我們每個月給你寄多少,你不知道嗎!”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要不我殺了你再自殺,咱們黃泉路上做個伴?”
崔老太又不說話了,她會的那一套,就是村里罵街的時候。
不是問候十八代祖宗,就是各種污言穢語,難聽的,夾雜著各種生殖器官,兩性關(guān)系的詞,瘋狂亂吠。
真遇到李桂花這樣,跟她擺著大道理懟她的時候,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咋說了。
“我把他養(yǎng)那么大,這是他應(yīng)該孝順老娘的!”
李桂花也不氣惱,甚至還頗為認可的點了點頭。
“你說的對,我們確實應(yīng)該孝順你,這樣吧,我們每個月寄給你一百,那老二家的,老三家的,還有成才,每個月是不是也應(yīng)該給你一百!”
“給娘養(yǎng)老,得一視同仁啊!”
“他們要是不拿這個錢,那就是忤逆不孝,苛待親娘。”
崔老太:“!!!”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李桂花,這張嘴叭叭叭的說個沒完沒了。
還句句都往她的心窩子上捅刀子。
真是好的很啊。
里屋,許招娣默默的朝著姜雨眠豎起了大拇指,“真厲害,你預(yù)判的這些話,嫂子都用上了。”
李桂花自然不是一夜之間,就能變成這么能言善辯的。
背后當(dāng)然有出謀劃策的軍師。
對付這樣的老太婆,你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那就只能不停的往她傷口上捅了。
李桂花慢條斯理的收拾好手里的布料,似笑非笑的盯著崔老太看了兩眼。
“我托人寫了信寄到大隊部,娘放心,他們要是不拿這個錢,我就讓大隊長在喇叭里喊,每天喊三遍,一直喊到他們每個月孝敬給您一百塊錢,您看,怎么樣啊~”
崔老太根本說不出一個字。
她感覺自己喉間腥甜,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噴涌而出。
躺在床上的崔成才,自然也聽到了這些話,他身上疼的厲害,起不來床,就一個勁兒的捶床板,發(fā)泄自己的不滿。
李桂花猛然間起身沖著他那屋喊了一嗓子。
“錘什么錘,給你娘錘棺材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