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這才招手示意。張謙連忙拉著兒子張瀾上前,陪著笑臉:"李百戶,先前的事......"
"事?什么事?"李斯故作茫然,"我們之間有過什么事嗎?"
張謙大喜過望,連忙推了推兒子:"還不快給李百戶斟酒!"
李斯揣好銀票,語氣親切:"哎,都是自家人。張大人既是我岳母的妹夫,又是我岳父的連襟,叫李百戶太見外了。"他轉(zhuǎn)向張瀾,和顏悅色道:"叫妹夫就好。"
張瀾一時怔住,不知所措。
李斯又關(guān)切地問張謙:"令郎如今還未任職吧?"
"是......還沒......"
"正巧我錦衣衛(wèi)下有個總旗的缺,"李斯笑道,"不知張公子可有意向?"
張謙聞言喜出望外:"有意向!自然有意向!"連忙催促兒子:"還不快謝過李大人!"
李斯擺擺手,朝王爍招了招手:"王試百戶,這位張總旗以后就在你麾下任職,明日安排一下。"
王爍心領(lǐng)神會:"遵命!"暗中朝李斯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再明白不過:大哥放心,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太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自己花了十萬兩調(diào)解,反倒成了局外人?
"二位能冰釋前嫌就好。"太子勉強(qiáng)笑道。
"我們本就是一家人,"李斯淡然回應(yīng),"不勞太子費(fèi)心了。"
太子心中頓時萬馬奔騰。
宴席后半,張謙興致高昂,多飲了幾杯。張瀾則始終云里霧里——方才還劍拔弩張,轉(zhuǎn)眼自己竟成了錦衣衛(wèi)總旗?
宴席終了,眾人相繼告辭。
剛踏出太子府大門,李斯回頭瞥了一眼金碧輝煌的府邸,不屑地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兒,也配讓我給面子?"
王爍湊上前來:"大哥,為何要把那小子弄進(jìn)來?"
"廢話!"李斯冷笑,"既然進(jìn)了我的地盤,還不是任我拿捏?"
"大哥英明!"
"給你七日時間,"李斯吩咐道,"務(wù)必把張瀾發(fā)展成內(nèi)應(yīng),讓他回去監(jiān)視他爹。堂堂吏部侍郎竟是太子的人......"他意味深長地咂咂嘴。
王爍立即會意:"不聽話就把消息賣給南銀江和北照海。到時候什么太子的人,都是大哥的人!"
"聰明!"
這時,張謙夫婦與蘇家眾人相繼走出太子府門。
蘇婉清步履輕盈地走在最前面,眉眼間神采飛揚(yáng)——今日宴會上,她這位新晉的二品誥命夫人可謂出盡了風(fēng)頭。
李斯瞧著她那掩飾不住的得意勁兒,挑眉笑道:"呦,心情不賴嘛!"
蘇婉清嬌嗔地瞥了他一眼:"相公又取笑妾身了!"
"那尊價值萬兩的翡翠玉馬,你說送就送。"李斯故作不悅。
"妾身這不是怕落了相公的顏面嘛。"蘇婉清柔聲解釋。
李斯輕哼一聲,隨手從袖中掏出一疊銀票塞給她:"喏,十萬兩,拿去零花。"
蘇婉清驚訝地睜大眼睛:"怎么這么多錢?"
"剛敲詐太子的。"李斯?jié)M不在乎地說。
蘇婉清欣喜若狂,竟不顧場合地在李斯臉上親了一下:"相公真是太厲害了!"
李斯勾起唇角,壓低聲音道:"還有更厲害的,回去再讓你見識見識。"
……
回府路上,張府馬車內(nèi)氣氛迥異。
秦琴垂頭喪氣地靠在車廂上,今日在眾目睽睽之下受辱,讓她顏面盡失。
而張謙卻滿面紅光,難掩喜色。
"你還有臉笑!"秦琴忍不住埋怨。
"別鬧了!"張謙興奮地握住她的手,"在太子殿下的調(diào)解下,我們與李家的恩怨已經(jīng)化解了!"
"真的?"秦琴難以置信地抬頭。
"何止如此!"張謙激動地說,"李斯那小子還給瀾兒安排了個錦衣衛(wèi)總旗的職位!那可是天子親軍,多少人擠破頭都進(jìn)不去啊!"
秦琴又驚又喜:"此話當(dāng)真?"
"不信你問瀾兒!"
坐在對面的張瀾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眉頭微蹙:"爹,李斯突然這般示好,您不覺得蹊蹺嗎?"
張謙沉吟道:"是有些反常......你入職后務(wù)必謹(jǐn)慎行事。"
"不!不是太子!"秦琴突然靈光一閃,"是姐姐!一定是姐姐在暗中周旋!"
她越說越激動:"若非姐姐念及姐妹情分,就算李斯看在太子面上不再追究退婚之事,也絕不可能這般盡心安排。說到底,我們終究是一家人啊!"
她開始自我攻略,回想起往日與秦韻的姐妹情深:"再說了,太子再尊貴也不是皇上。如今瀾兒進(jìn)了錦衣衛(wèi),你反倒該與太子保持些距離,免得惹陛下猜忌......"
張謙聽罷,若有所思地捋須沉吟:"夫人所言確有道理。只是為夫先前與太子往來甚密,如今若要疏遠(yuǎn),只怕......"
"你怎的這般糊涂!"秦琴急得扯住他衣袖,"太子終究只是太子,龍椅上坐著的可是陛下!你這禮部侍郎的官職,難道是東宮賜的不成?再說,儲君之位尚未塵埃落定,如今就急著站隊,萬一......"
張謙神色一凜:"還請夫人明示!"
秦琴眼底閃過精光,壓低聲音道:"要斷就當(dāng)機(jī)立斷!如今瀾兒既入錦衣衛(wèi),正是需要立功晉身之階。你且表面上與太子周旋,暗中讓瀾兒將東宮動向密報陛下。如此既全了瀾兒的前程,你也能在陛下面前表露忠心。"
她越說越激動,指尖輕叩案幾:"這般雙全之策,無論將來是陛下穩(wěn)坐龍庭,還是太子繼承大統(tǒng),我張家都能立于不敗之地!"
張謙聞言撫掌贊嘆:"妙啊!夫人這番謀劃,當(dāng)真稱得上老成謀國!"
張瀾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若太子此刻在場,怕是要?dú)獾卯?dāng)場嘔血。
……
次日清晨
天光微亮,張瀾便忐忑不安地站在了錦衣衛(wèi)百戶所門前。
他手中緊握著一個信封,里面是父親張謙徹夜未眠寫就的密信。
“大哥,你看那不是張瀾嗎?”王爍遠(yuǎn)遠(yuǎn)地就瞧見了那個在衙門口徘徊的身影。
李斯瞇眼望去,唇角微揚(yáng):“倒是來得挺早。”
張瀾見二人走近,連忙上前躬身行禮:“下官張瀾,見過李大人、王大人。”
李斯只是淡淡點(diǎn)頭,轉(zhuǎn)頭對王爍吩咐道:“帶他去領(lǐng)腰牌、飛魚服,按規(guī)矩安排差事。”
“是。”王爍會意,正要領(lǐng)張瀾進(jìn)去。
“李大人!”張瀾卻突然上前一步,從懷中取出一個厚厚的本子,“這是...家父囑咐下官務(wù)必親手交給大人的。”
李斯挑眉接過,隨手翻了翻,只見里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這是何意?”
“大人一看便知。”張瀾低聲道,“下官在衙內(nèi)等候大人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