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韶華驚愕的目光中,衛卿瑤拉著她的手將自己推了出去,整個人直直地從高臺邊緣跌落下去。
“啊——”
“有人掉下來了!”
臺下瞬間一片嘩然與驚呼。
南韶華徹底呆住了,僵立在臺上,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失重的感覺讓衛卿瑤只覺天旋地轉,耳畔風聲呼嘯,然而預想中的疼痛并未到來,她落入一個帶著清冽梅香的懷抱。
衛卿瑤抬起眼,對上了一雙翻涌著復雜情緒的鳳眸。
不是謝歸遠,竟是……太子商黎鶴!
他怎么會在這里?
商黎鶴緊緊攬著她的腰,語氣淡然,帶著壓抑的怒氣,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衛卿瑤,你到底有沒有將孤的話聽進去?”
衛卿瑤微微蹙眉,長長的睫毛上沾染了些許濕潤。她避開太子殿下探究的視線,目光卻越過他的肩膀,捕捉到了不遠處正欲上前卻又停住腳步的謝歸遠。
謝歸遠看著被太子殿下抱在懷中的衛卿瑤,眼神有些復雜。
衛卿瑤眼底劃過一抹冷嘲,謝歸遠你還會毫不猶豫地護著南韶華嗎?
而太子殿下……
她將視線緩緩移回商黎鶴那張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上,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后怕和茫然:“殿下,臣女、臣女只是一時失足……”
商黎鶴眸色沉沉,顯然不相信她的這番說辭,抬頭目光如利箭般看向高臺上不知所措的南韶華。
寧羲郡主推開人群急匆匆跑到她面前,“阿瑤,你有沒有事???”
她急忙拉著衛卿瑤的手上下打量著她,確認無恙后,才松了口氣,轉而怒視著高臺上的南韶華,“阿瑤,是不是她推的你?”
衛卿瑤扯了扯她的衣袖,聲音雖小卻架不住有耳尖能聽見的,“不關表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話音未落,便被商黎鶴冷聲打斷,“孤親眼所見,是她推你下來的。”
太子此言一出,周圍頓時一片嘩然。
南韶華面色慘白,慌亂擺手:“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是她自己……”
“南姑娘的意思是,孤在說謊嗎?”商黎鶴眼神陰鷙,睨著南韶華。
南韶華被他看得渾身一顫,求助般地望向臺下的謝歸遠。
謝歸遠眉頭緊皺,終是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此事或許另有隱情。南姑娘素來溫婉,應當不會做出這等事情。”
衛卿瑤抬眸看向他的眼神里帶著幾分哀怨,果然不論何時,他永遠都站在南韶華那邊。
她眸中水光盈盈,出聲打圓場道:“殿下,謝公子說得對。許是臣女的位置靠得太過邊緣,表妹只是想拉臣女一把,是臣女自己沒有站穩……”
寧羲一開始還有些生氣,不懂自家好姐妹為什么要替南韶華說話。
聽到這里,她頓時彎起了唇角。
阿瑤這番話看似在為南韶華開脫,實則坐實了南韶華伸手推她的罪名。
商黎鶴見她臉頰殘留的淚痕,眸中閃過一絲了然,隨即抬眼看向南韶華:“南姑娘可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南韶華張了張嘴,她卻不知道該如何辯解。方才確實是衛卿瑤拉著她的手,借力將自己推出去的,可這話說出來,誰會相信?
“我……我……”她急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楚楚可憐地望向謝歸遠。
謝歸遠看著泫然欲泣的南韶華,又看了眼被太子和郡主護在身后的衛卿瑤,一時不知竟該信誰。
寧羲郡主冷哼一聲,“南姑娘無話可說了?當著眾人的面你就敢行兇,真是好大的膽子!”
“我沒有!”南韶華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是衛卿瑤自己跳下去的?!?/p>
此話一出,眾人看向她的眼神更加詭異。誰會相信,衛家大小姐會不顧自己性命從高臺上跳下去,只為了誣陷她嗎?
商黎鶴不再看她,轉而吩咐風驚竹:“去請大夫來?!?/p>
寧羲扶著她的手臂,聲音帶著幾分雀躍,“我們去白玉樓的雅間,那里視野好,是看熱鬧的好去處。”
衛卿瑤乖巧點頭,在轉身的剎那,與南韶華視線交匯時,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眸中是計謀得逞的滿意。
南韶華,這只是個開始。
而謝歸遠看著相攜離去的幾人,心中莫名涌出一股煩悶。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正在離他而去,可抓不住分毫。
白玉樓,三樓的雅間。
寧羲郡主看著太子表哥越來越冷的那張臉,急忙起身道:“阿瑤,這白玉樓的桃花釀與玉酥糕堪稱一絕,我去讓小二送上些來?!?/p>
房門被寧羲體貼地關上,雅間內頓時安靜下來,只余下窗外傳來的熙攘之聲。
晚風帶著涼意吹起衛卿瑤頰邊的碎發,她看著窗外璀璨的燈火,眸中映著熱鬧的街景,心底越發有些不安。
坐在不遠處的商黎鶴,抬眸看她纖薄的背影,握著茶杯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衛卿瑤,”他的聲音打破了安靜,平淡的語氣下是壓抑不住的怒意,“你剛才為什么要說謊?”
他頓了頓,繼續道:“孤之前說過,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你把孤的話,當耳旁風嗎?”
衛卿瑤背影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緩緩轉過身來,臉上適時浮現出委屈,長睫輕顫,惶恐不安道:“殿下……臣女不明白您的意思。臣女確實是自己不小心……摔下來的?!?/p>
“呵~”商黎鶴冷笑一聲,他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來。
那帶著清冽的絳雪香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了周圍,也讓衛卿瑤下意識地后退半步,脊背輕輕抵住了微涼的窗柩。
他停在她面前,距離近得能看清她眼中自己的倒影。
“不明白?”他垂眸睨著她,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剝開她層層偽裝的外殼,“那你告訴孤,是怎樣的不小心讓你拉著南韶華的手,借力將自己從高臺邊緣推出去?”
衛卿瑤心頭劇震,她沒想到自己的小動作真的被他看在了眼中。
她強裝鎮定,偏過頭避開他灼人的視線,聲音微?。骸暗钕率窃趹岩沙寂室庀莺Ρ砻??那殿下剛才為什么不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你看到的說出來……”
“孤不在乎她的死活!”商黎鶴的聲音陡然拔高,打斷了她的話,他眼底翻涌著深沉的怒意,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