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們家的家風是做好事不留名。”
說著,李辰便進入鋪子里頭,頭也沒回。
小男孩對李辰這番舉措,更加好奇了。
他也跟著走了進去,結果,剛剛進入,就聽到李辰和店鋪的掌柜在說:“掌柜的,你們這里有沒有發霉的柑橘?”
這就讓小男孩更好奇了,哪有人會花錢買發霉的柑橘?
店鋪掌柜笑著說:“客官,就是有,我們也不能賣呀。”
李辰直接從懷里取出一吊錢,放在柜臺上。
他說:“我給錢,你給貨,別的你不用管,你倉庫里面要是有發霉的柑橘,有多少,我要多少。”
店鋪掌柜一見到錢,立即笑逐顏開。
“客官來得還真是時候,我家地窖里的確有一批柑橘發了霉。”
“這些東西就是送也沒人要,客官只需花二十個銅錢買五斤柑橘,我便把這些全送給客官,如何?”
這店鋪掌柜的確會做生意,李辰爽快答應。
很快,李辰又花十文租了一輛手拉車,載著十個籮筐的發霉橘子,離開了鋪子。
李辰在裝貨的時候,邊上的小皇帝一直跟著,滿臉都是好奇。
“欸欸,你倒是跟我說說呀,你要這發霉的橘子干什么?不會是用來制造毒藥害人吧?”
“我聽說書的說,有人會用蟲子、花什么的,制造出很厲害的毒藥,見血封喉。”
李辰打一開始就認定這沒點眼力勁、虎頭虎腦的小子,應該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
見他在旁邊一直喋喋不休,李辰只能對著他,招了招手,小聲說。
“你過來,我只告訴你一個人這東西有什么用。”
小皇帝立即笑呵呵地貼了上去。
李辰對著他小聲說:“我能夠從這些發霉的橘子里,提出一種神藥,它是可以用來救人的。”
李辰只把小皇帝當成普通的富貴公子。
盛京這么大,今天在這西市見過一次,估計今后可能再也碰不到。
于是,他伸手在小皇帝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說:“小兄弟,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后會有期。”
說完,李辰自己便拉著幾乎一整車滿滿的柑橘,在旁邊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快步離去。
可李辰剛走幾步,小皇帝又從邊上躥了上來,滿臉好奇地說。
“欸欸,你真的可以用這個救人啊?”
“那你告訴我,這個怎么才能夠煉制出來?”
“你要是真的可以用這個救人,我就告訴我大姐姐,讓她賞你很多很多銀子。”
李辰一邊拉車,一邊開口詢問:“你們家是開藥鋪的?”
小皇帝搖搖頭:“不是。”
李辰打量著一身貴氣的小皇帝,結合不遠處那若即若離的幾個侍衛,當即就明白過來。
“我懂了,看來你是個官宦人家,你口中這位大姐姐,應當是在太醫署里當差的吧?”
大雍朝由于攝政王是女子的關系,使得很多能力不錯的閨閣女子,也加入了官僚體系。
因此,朝堂之上,三品以下,的確有不少當官的女子。
“對,沒錯,我大姐姐可是個大官。”
李辰看著眼前少年郎一臉得意的樣子,心里面不由地感慨,小孩子眼中自己的哥哥姐姐,永遠都是高大偉岸的。
他嘴里所說的什么大官,其實估計也就是個五六品的是小官小吏了。
李辰發現這個小公子跟自己還挺投緣的,于是,問了他名字。
小皇帝倒也坦誠,直接說:“我叫楚世庭,你呢?”
李辰說:“我叫李辰。”
說話間,李辰就帶著楚世庭,走小巷道,七拐八拐地就來到了侍郎府的后門。
李辰上前敲了敲門,早在后院等待的小紅,趕忙把門打開了。
看著李辰把一大筐一大筐的發霉橘子搬進去,楚世庭站在門外,探頭探腦。
李辰瞧著他這有趣的樣子,笑著說:“想進來,就進來唄。”
楚世庭雖然貪玩,而且對李辰也抱有很強烈的興趣。
但他知道時候不早,得回宮了。
之所以還逗留片刻,是想跟這個有趣的人,再多接觸。
因為他也不知道,下次出宮是什么時候?
楚世庭對李辰充滿了好奇。
剛才跟李辰來的路上,他就發現李辰的言談舉止,非常生動有趣,時不時會爆出一些他從來沒有聽過的金句。
比如形容小攤小販過生活,叫“錢難賺,屎難吃;王八好當,不得好死”。
這話聽起來雖然粗鄙,但是通俗易懂,而且形容貼切。
楚世庭雖然年紀小,但是對于老百姓,特別是底層人士的生活苦難,他也是見多了。
不然,也不會一出宮,就往底層聚集的西市跑。
楚世庭很快便向李辰告辭。
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就聽到小紅對著李辰說。
“大公子,老爺剛才派管事過來傳話。”
“說今晚酉時,二夫人娘家那邊有一位才子,要在太白樓以文會友,宴請全城各大家族的才子。”
“老爺讓大公子您也去捧個場。”
楚世庭很快便上了一輛馬車,他對著恭敬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太監,問道。
“李辰這個名字,朕之前好像在哪聽過,他是誰家的公子?”
小太監趕忙說:“陛下,他正是禮部侍郎李鶴立的大公子。”
楚世庭一聽,眉毛都跳了起來:“哦,沒想到是他。”
“那就對了嘛,今天朕能夠出宮,多虧了他。”
“朕在路上,差點被馬車撞,也是因為他出手相助。”
“果然,那個瞎子算命挺準的,這李辰應當就是朕的福星。”
“朕一路過來,與他相處融洽,是個妙人啊!”
小太監當下又說:“陛下,剛剛攝政王府遞來消息,攝政王從侍郎府回去之后,就命人著手準備招贅的聘禮,明日就要送達,而婚禮就定在七日之后。”
楚世庭當下就樂了:“喲,這么著急呀,看來我的大姐姐,也是春心萌動了。”
小太監捂著耳朵,他可不敢多聽皇帝“懟”他的親姐。
見楚世庭不說了,他才開口:“王爺回府之后,就手持一首李公子親自為她所作的一首情詩,逐字逐句地研讀。”
“這首詩的內容,也已經被人從侍郎府里傳出來了。”
“小的也剛剛得到一份。”
小太監恭敬地遞給小皇帝。
楚世庭卻是擺了擺手:“不看不看,這情情愛愛的東西,朕沒興趣!”
“這李辰為人甚是有趣,他們兩個人的姻緣,又是太后欽定的,只能說是天賜良緣。”
“有了這位大姐夫啊,我大姐姐今后也不會整日逼著我念書了,嘿嘿,他果然是朕的福星!”
酉時,華燈初上。
李忠全和李辰乘坐家里的馬車,來到了太白樓前。
太白樓一共有五層高,屬于盛京城內數一數二的高檔酒樓。
它佇立在河道岸邊,月色下,可見楊柳依依,花團錦簇。
今天,李辰救了李忠全一命,這個常年跟在李鶴立身后的狗腿,給李辰遞來了很大的善意。
他告訴李辰:“大公子,太白樓是二夫人表哥的產業。”
“這位白老爺在揚州富甲一方,到了咱們京城,雖然不是首富,但也首屈一指。”
“白老爺的公子,是揚州鄉試的三科魁首。”
“聽說,他已經是內定的狀元郎。”
“今天晚上這場宴會,公子可切記不要和白公子起沖突,不然事情若是鬧大了,只怕老爺也護不住公子。”
李辰嘴角帶笑,不起沖突?
那可不行!今天晚上,沖突越大越好!
李辰伸手在李忠全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兩下,隨后說。
“我這人向來投桃報李,你告訴我這些,我也還你一句,今天要殺你的人,可不僅僅只有趙廣海。”
李忠全一驚:“公子,這……”
李辰笑著說:“你自行領會。”
“另外,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可備好了?”
李忠全點頭:“備好了,在后面的馬車上。”
說完,李辰便直接下了馬車。
李辰剛剛要進入這太白樓大廳的正門。
有一個穿著人模狗樣的肥胖中年男人,卻是伸手擋住了李辰。
李辰今天晚上穿著的衣服是很普通的麻質便服,和身邊進入了太白樓的那些非富即貴的“錦衣”,形成了很鮮明的對比。
這些人的錦衣要么顏色鮮艷,要么柔光絲滑。
但李辰身上的衣物,在他們的眼中,透著一份廉價和卑賤。
中年男人趾高氣昂地站在臺階的上方,居高臨下看著李辰。
他說:“今天晚上,整個太白樓都被我家公子給包了。”
“我家公子說了,今晚無論身份貴賤,想進太白樓來參加宴會,積廣人脈的,必須得是具財有才之人。”
“我看你這一身麻衣,必定是沒有錢財的,那必須得有文采。”
“只不過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有才之人啊。”
李辰面對他的嘲諷,顯得很平靜。
他甚至微微把目光抬起,只見在太白樓的五樓高處,一個可對酒望月的平臺之上。
就有幾個公子哥雙手負背、居高臨下而立,披靡眾生一般地看著他。
李辰心中冷笑,這……就是所謂的貴公子?
設下步步關卡,一來體現自己的優越,二來更是將人踩在腳下,一切都得按照他們的規則玩!
看著他們一個個高高在上的姿態,李辰心思一轉,他笑了!
出門的時候,李辰故意穿的這一身麻衣,為的就是現在。
從此刻開始,今天晚上整個太白樓,才是他的主場!
李辰特意開口:“你的意思是,想要進入這太白樓,要么拿錢,要么拿出真才實學,對吧?”
對方鼻孔出氣:“沒錯。”
李辰大笑一聲:“來人!”
李辰一聲呼喝,李忠全趕忙來到李辰身后,他本以為李辰是需要他來解釋身份。
然而,李辰卻說:“去把白布和筆墨取來。”
李忠全雖不明所以,但還是照著李辰所說,趕忙命手下仆從,把后車上裝著的東西,都取了下來。
只見,兩個仆從,按照李辰的要求,將手中的白布拉直,懸在半空中。
李辰拿起一支出門前,隨手從門邊取過的掃把,一把插入裝滿了墨汁的水桶當中。
接著,李辰將黑色的墨汁,揮灑到白布之上。
他右手抓住掃把,直接在白布上寫下了一篇傳世名詩。
“亂條猶未變初黃,
倚得東風勢便狂。
解把飛花蒙日月,
不知天地有清霜!”
太白樓前行人如織,李辰這一粗獷行為,早引得旁邊路人圍觀。
近處的人,見到李辰所寫的這首詩,紛紛鼓掌拍好。
就在遠處人迷惑之際,只見李辰突然走向那懸掛著太白樓三個字的旗桿子。
雙手“砰!”的一聲,便擒住了有一個人腰那么粗,高約兩丈的旗桿,直接拔地而起。
在無數人的驚呼聲中,迅速將自己剛才寫好詩句的白布一端卷起,然后,又猛地重新把這旗桿,重重插了回去。
“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