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周很乖的側(cè)過身子。
樓敬淵輕手輕腳的掀開她的睡衣。
指尖觸到后背的紗布時,南周只覺得四周的氣壓都低沉了些。
“你掀開紗布看看,也沒那么嚴重。”
樓敬淵順著南周的話將紗布掀開。
看見傷口時,心口都揪了一下:“痛嗎?”
“還好,不算什么。”
再痛也沒康復那段時間受的痛多。
這點小傷實在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你別擔心,”南周捏了捏他的掌心,溫溫柔柔的哄著他:“先去洗澡?我好困。”
“ 你先睡,我沖個澡就來陪你。”
南周點了點頭。
樓敬淵怕吵著她,拿著睡衣去了客房浴室。
臥室門關上。
樓敬淵在門口站了片刻。
任東拐過樓梯上來:“先生,林陌到了。”
午夜的平云山很安靜。
原本亮堂的大燈被幾盞昏暗的壁燈取而代之。
樓敬淵下樓時,林陌裹著厚厚羽絨服站在客廳里。
不用想都知道里面是一身短袖短褲。
“你家大小姐有沒有跟你說,沈知寒還留不留?”
林陌困得打盹,聽見樓敬淵這話,有些錯愕的抬起視線。
問他?
他咋知道?
到底是誰老婆?
林陌是個直腸子,他始終秉持著自己是南周的人,對樓敬淵有種擺爛的態(tài)度,不似任東那么畢恭畢敬:“我咋知道?”
林陌這吊兒郎當?shù)脑捯粊G出去,任東詫異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帶著點敬佩的滋味兒。
樓敬淵對吊兒郎當?shù)膽B(tài)度渾不在意,反倒是點了點頭,換了一種問法:“那你覺得,沈知寒留還是不留?”
林陌總覺得樓敬淵這人,心眼子比阿爾卑斯山上的老鼠洞還多:“我不知道。”
“林陌,你對我有成見?”
“你對我不也有成見嗎?”林陌本來困的要死,現(xiàn)在醒了。
可不敢困了,在困他被人賣了還得替人家數(shù)錢。
“樓先生如果想替我家大小姐做決定,直接做就是了,何必詢問我一個打工人的意見?”
“還是說,您想除了沈知寒,但又怕我家大小姐責怪,夜深人靜趁著我腦子不清醒把我喊來,想讓我背鍋?”
這一年,他跟樓敬淵說話的次數(shù)加起來都不超過一頁聊天記錄的。
這人大晚上的喊他來。
能安什么好心?
二人四目相對,樓敬淵視線落在林陌身上,帶著幾分壓迫。
林陌哧了聲:“你很奇怪,明知我家大小姐想走哪條路,卻還總是見縫插針的告訴她還有更好的路可以走,想給她洗腦,讓她推翻自己堅定的選擇,她都那么大的人了,未必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樓先生愛我家大小姐,想將她當孩子護著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但她不是孩子。”
樓敬淵愛南周,他從不否認。
這個男人,身家萬貫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經(jīng)勝過很多人了。
宋姨對他贊不絕口。
他本人也對他身為丈夫這個角色沒有任何異議。
但有些事情,不好改!
比如強勢!
比如越愛越謹慎。
樓敬淵今晚的一切都歸結(jié)于南周受傷,他迫切的想讓沈知寒付出代價,但又摸不準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而林陌這番話,無疑是看穿他的心思。
任東見二人之間氣氛詭異。
朝著林陌走近,剛想開口:“林.................”
“你先回去休息吧!”
林陌走了兩步想起什么,側(cè)眸望向站在客廳里的人:“樓先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課題和該承擔的因果,而課題和因果都只能自己去完成,你這次幫了我家大小姐,她下次必然還會遇見這樣的事情,因為人生就是這樣,翻不過的山不會因為有人帶你翻過去而消失,那座山會出現(xiàn)在你人生節(jié)點的每一次意外中。”
“而我的人生課題,是站在她身邊,護著她,無論她的丈夫是誰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我家大小姐的安危,直到她身邊不在有危險,我的課題也會隨之結(jié)束,您看我不爽也好,覺得我不靠譜也罷,這都不會影響我。”
林陌的話說的很明白。
他只為南周。
只護著南周。
無論是沈知寒還是樓敬淵,都跟他沒關系。
他又不看別人,他只看南周。
任東在今晚,對林陌的敬佩之意達到了巔峰。
他一直覺得,林陌吊兒郎當?shù)模粫园舭籼呛偷鸸肺舶筒荨?/p>
可今日,他說的一番話,實在是太有道理了。
這哪兒是保鏢啊!
這是哲學家。
哲學家!!!!!
哲學家!!!!!
“你慢點,慢點,林陌,你平常可有看過什么書?”
“給我推薦幾本。”
“你這小嘴叭叭叭的太能說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將先生說的啞口無言的。”
林陌隨手扯了一片樹葉拿在指尖:“讓他啞口無言的不是我的話,而是我的身份。”
“你什么身份?”任東沒反應過來。
“老子可是南周的保鏢,你懂個屁,滾!別把你的傻氣傳染給我。”
但凡樓敬淵沒那么愛南周,他今天也不敢這么豪橫。
他的底氣,全都來源于南周。
“我還沒問過你,你為什么這么多年一直跟在太太身邊?”
“我時常去買東西那家小賣部的老板娘活到九十三,你知道為什么嘛?”
任東:“為什么?”
林陌:“因為她不多管閑事。”
任東:..................
平云山客廳里。
樓敬淵站在茶幾旁抽了兩根煙,微微側(cè)身點煙灰時,身上那股子隱忍的孤寂有片刻的傾泄。
半分鐘后,電話撥給郭丘。
“最近跟沈家走得近的人有哪些?”
郭丘將名單報了出來。
樓敬淵隨手按掉手中的煙:“挑兩個人,打斷腿送到沈家門口去。”
三更半夜的,郭丘拿著手機的手一顫:“明白。”
“聯(lián)系應景州讓東南亞那邊的人動手,將沈家父子弄到國外去。”
郭丘心想,弄出國。
那可就完了!
出了國門,沈家父子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