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
此刻的氣氛只可用這兩個字概括。
比起之前無面觸碰自己的時候,這一次明顯多了難以克制的熱度。
不僅是手,還有黑暗中她看不見的視線。
其實在無面陪自己睡覺的時候,對方也曾在她安靜的困意朦朧當中撫摸她。
從臉頰到脖頸,又或者是手腕和腰肢,即使偶有更加僭越的情況,也只是從腰間衣擺探入,撫摸止步于腰際和柔軟腹部。
某種氣氛涌動,但依舊僅限于此。
這次,他卻沒像往常一樣掀開被子安靜讓她抱著睡覺,而是就這樣坐在床邊,那只手為她擦了汗以后又往下,掀開衣襟……
外界突然襲來的涼氣頓時刺激得她縮了縮肩膀。
“等等。”
玉惜打斷了無面,而后驟然撲到了他懷里,語無倫次說著:
“你、你……”
“嗯。”
殺手輕聲應了一聲,看似耐心要等她說話,可是動作卻不停。
原先要向鎖骨以下探去的手也因為她撲過來的動作而變成了撫摸她的脊背,安撫一般,卻又慢慢更加放肆。
那抹冰涼沿著脊背而下去到了腰窩。
那一瞬間,玉惜幾乎立馬揪緊了手中抓著的衣料,同時也難以克制呼吸一緊,把臉埋進無面胸前。
明明沒碰什么要緊處,她的反應卻很大,埋在殺手胸口的臉也燙得緊。
尤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見,這更加讓其他的感官被放大。
玉惜知道無面能夠看到自己,可是她卻什么也看不到,這不公平。
只有自己被他隨隨便便就弄得這樣狼狽,那他呢?
她抬眼看他,可是終究自己只是普通人,無法與殺手的目力相比。
只能看到一點輪廓,以及斗笠之下似乎有黑色輕紗浮動。
比起往日,殺手顯得更加神秘,也比之前更加有侵略性了。
明明這樣高深莫測,隨意伸手就可將她性命了結于此,卻在這種瀕臨失控的時候連撫摸她都如此小心翼翼,不舍得用力弄痛她。
一直是當獵手的人,此刻卻像一無所知的獵物一般,慢慢踏進菟絲花柔軟的陷阱。
一步一步在她的謀算下,彌足深陷而不自知。
無面對此毫無覺察,盯著自己懷中的少女。
黑暗只是蒙上了一層對其他人有效的幕布,于他而言,黑夜與白天無異。
因此,他將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玉惜的寢衣已有小半掛在手臂上,露出大半肩膀和白皙脊背。
那肌膚和他之前看到的一樣,細膩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觸感卻比世間的任何玉都要溫潤。
但無面想要的不是這個。
不只是對寶物的珍愛,不只是想要觸碰,不只是想要小心擦拭干凈,而后將她像那尊神女像一樣,擺在高臺。
他想要的是什么?
連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無面不自覺更加過分,探到了之前從未觸碰過之處。
他看著少女發顫的睫毛和柔順承受的緋紅側臉,只覺心中和口中都愈發干渴,卻不知為何。
他的確是想要觸碰她的,但比起這個,他更想要……
答案似乎只差一點就能夠呼之欲出,偏偏還是隔著蒙蔽他想法的迷霧。
不知不覺間,無面已將玉惜壓在了柔軟的被褥之上。
腦海中閃過的是之前看到的畫面,而眼前就是端莊自持的貴女在自己懷中,發絲凌亂、兩腮飄紅的模樣。
耳畔沉浮的更是之前想象過的聲音,比起想象還要勾起人心中的癢。
懷抱愈緊。
殺手一向以輕靈敏捷為重,故而肌肉并不過分夸張,然而此刻在一片黑暗中,玉惜摸到了他手臂緊實的肌肉。
他手上的力度并不大,如同呵護著一朵隨時會被摧殘的嬌花一般,想使力卻又不敢。
但這懷抱確實是玉惜久等的,想要被緊緊擁抱著,肌膚的每一寸都貼上,如此才可令她感到滿足。
可眼下這情況,自己已經衣衫凌亂、氣喘吁吁,對方卻依舊和來時一樣,恐怕只有被她扯住的衣料皺了些。
看不見,自然也就無從判斷無面的表情,不清楚他是沉溺還是冷眼。
玉惜只能從他不再冰冷的體溫、有幾個瞬間亂了的呼吸還有在她身上游走的、愈發放肆的手來推測,他其實也在渴求著自己。
她在黑夜中伸手搭住無面的肩膀揚仰起臉要去吻他。
殺手一向警覺,卻突然在此時失了那股敏捷,直到玉惜隔著斗笠之下黑色的輕紗吻上了他下巴,這才趕緊往后撤。
“做什么?”
他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冰冷,可玉惜卻從中感受到一絲慌亂。
剛剛他是真的失了神。
一個在刀口舔血的殺手,卻在她面前短暫沒了警惕。
玉惜在心中發笑,也知曉無面恐怕已確實是半只腳踏入了溫柔陷阱。
她沒回答無面的問題,而是狀似羞赧,在他懷中垂下了頭。
“方才你那樣……我還以為你是想……”
無面啟唇,卻沒說出話來。
他觸碰玉惜的手已經不再冰冷,而是因為兩人共同在被褥中而蘊出灼燙的溫度。
溫香軟玉在懷,明月般的嬌貴小姐被他弄成這樣,眼角微紅,眼瞳中仿佛還浮著水光。
他并沒有因為剛剛的躲避而冷靜下來,反而還因看到這一幕,腦海中愈發混沌難言。
“不可以親,那是代價。”
無面終于開口,但是聲音卻啞得可怕,昭示著他的不平靜。
但他撫摸她的手還是停了,因為即使不能明確自己如今究竟是何心思,卻清楚這樣下去恐怕愈發要失控。
到時他不僅會親她,還會……
什么時候才能親她?
這種情況下,無面心里首先想到的卻是這個。
那雙自從拿劍之后就穩得不能再穩的手,在為玉惜攏好衣領,又蓋好被子時,居然有些顫抖。
“睡吧。”
他強行打斷之前的旖旎氛圍,摘下斗笠以后,依舊像往常一樣和衣而臥,把玉惜摟在懷里。
經歷過剛剛,他觸碰到的肌膚也比平時更加溫熱,被褥之內的熱氣隨著香氣一起,烘得人腦袋發暈。
玉惜把他抱緊,沒再像之前一樣撩撥他。
但她沒立即睡覺,而是說:“是不是你沒完成任務就不能帶我走?”
殺手嗯了一聲,卻突然問了一句:
“你做這些只是想讓我帶你走得到自由嗎?”
他口中的【這些】自然指的是玉惜主動讓他陪她睡覺,又說想親他的那些事。
只將這嬌嬌的貴女視為寶物,想要擁有的殺手,頭一次問出了這樣的問題,這也意味著他開始在意她是什么想法。
作為人,而不是寶物。
玉惜只是繼續抱著他,把臉埋在他懷里,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表情,故意說了會讓他接下來很久都會輾轉反側的兩個字:
“你猜?”
她語氣帶笑,突然又說:“我現在要許一個很難的愿望,是不是很難的話,你就可以提前親我了?”
“什么愿望?”
“明天可以帶我出去嗎?然后在不被其他人發現的情況下,悄悄回來。”
“好。”
這次殺手答應得似乎格外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