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敬春載帶了十幾人荷槍實彈,說是請胡秀英到臥龍鎮當儒教館館長。浩浩蕩蕩的陣勢擺在面前,胡秀英只好上了他們的客船。
到了臥龍鎮重洋河碼頭,湯丙奎早安排了一個排的人迎接胡秀英。胡秀英被帶到了湯公館,那里面酒席已經布置好。湯丙奎笑嘻嘻地說:“勞梅霜女士,終于把你請來了。你坐下來,飲酒,喝茶,聽隨你。”胡秀英不卑不亢地說:“我的真名字就叫胡秀英,做了**團長郭一鳴的老婆,就取了個假名字叫勞梅霜。這一叫就叫了十來年。”
“你是個很有本事的女人,當真是一朵鮮花插到牛屎堆上。這豈不委屈了你自己?”“沒辦法呀,郭團長他打鬼子兵敗身亡,我逃難到了豆腐坊,佘連九收留了我,算是對我有恩,怎能不報答他呢?天命啊!再說,我也并不是什么鮮花,也只是個養兒婦女,不值得你這么憐香惜玉。”
湯丙奎露出兇惡的嘴臉,說:“你武藝出眾,我聽人說了,你在觀賢臺打獵,一人打死了六匹狼,就是一個很出色的獵手也沒有這么好的武藝呀。我看中的就是你這種本事,你做了我的賢內助,幫我收拾家里的事務,我所有的財產都是你的。你今兒不答應下來的話,是跑不掉的。”
胡秀英平靜地說:“這么一說,我坐定了你的家牢。好吧,現在,你就送我上你家的牢房,……手銬腳鐐也行。”湯丙奎狡黠地說:“勞梅霜呀,我怎么能這樣對待你呢?應該給你錦衣玉食才是的。總之,我是不忍心叫你吃苦頭的。……等你把主意拿逸當了,一切都好說話。……唉,我們眼下只顧說話,這么好的菜肴就是由吃的,又不是由看的。你說呢?”見胡秀英不動筷子,湯丙奎喊道:“勞梅霜你不吃酒,那就帶飯吧!”這真是:獵場出手露崢嶸,遭惹邪惡纏住身。
胡秀英被湯丙奎軟禁了起來,連敬春載也不得跟她見面。令敬春載焦急的是日軍先后三次派人都鎩羽而歸。第一次是三木健雄大尉率領二十人乘船從東向西逆流而上,還不曾進入臥龍地地界就一頭撞到礁石上,個個成了落湯雞,有五人失蹤。第二次后藤龜治中尉率領小分隊從西邊順流而下,卻有一個小漁船橫截過來,導致帆船傾覆。當下無數人站在重洋河兩岸,見到鬼子游到岸邊就迎頭痛擊。最后只有后藤龜治一人逃出臥龍地的水面。第三次三木健雄、后藤龜治二人只帶了六人,全穿的便衣。行船從西邊漂流下來,哪里曉得還是觸礁翻了船。
敬春載雖然掌管湯公館的家務事,但他孤掌難鳴。如果能夠策反胡秀英為大日本皇軍所用,整個臥龍地便唾手可得,根本不費一槍一彈。令他討厭的是湯丙奎貪色貪利,竟然一下子將胡秀英控制了起來,憑他一人顯然無法下手。敬春載坐臥不安,要為天皇而建功立業分明就在眼前卻無從下手。在他看來,自己只能坐等時機,必須繼續潛伏。
湯丙奎在書房里召見長子湯百如和貼身保鏢赫建文,說道:“這個勞梅霜人雖圈了起來,但她不肯為我所用,你們看如何處置為好呢?”湯百如抽著水煙,取下煙嘴,吹掉煙灰,再填上煙絲,塞進了水煙槍里,對芒子吹著了火,吸了幾口水煙。他說道:“這個勞梅霜如果說給我做二房,或許她還能同意。你個老頭子比她大二十一歲呢,她跑了去怎會同意你呀。”
湯丙奎火了,“你個小子跟我老子爭女人,一點都不體諒我老子。怎么啦?她二十八歲,我老頭子四十九歲。人家熊志德八十一歲找了個十八歲女子做六姨太,生了兒子聰明不得了。你媽媽已經到了風燭殘年,我老子跟前就急需要一個得力的女人,好不容易發現了勞梅霜,你個長子竟然也想入非非。哼,由此看來,你比百福、百德他們兩個也好不了多少。”
湯百如招架道:“不談不談,我說的不好。你要折服勞梅霜,沒個殺手锏是收服不了她。”赫建文說:“要我說呀,要折服勞梅霜,先冷落她幾天。之后派些女人陪陪她,慢慢的抹她的性子。一日三餐,頓頓美味款待。春節期間,漂亮的衣裳、首飾拿得來供她享用。小姐、夫人跟她一起玩樂,再有柔和的音樂相配,不知不覺的磨去了她的銳氣。總之,慢慢來,想方設法誘使她入彀。”
湯丙奎伸手接過長子手上的水煙槍,塞上煙絲吸了一口,說道:“建文你說的未嘗不是個好辦法,就是慢啊,每日要耗掉我多少吃用,……”湯百如說:“智多星他可能有好辦法收服這個勞梅霜。”湯丙奎猛力吹掉煙灰,哼的一聲說道:“敬春載他還智多星的,盡說些漢奸說得出口的話。他要我接受皇軍的到來,說臥龍地馬上就變成了皇道樂土。我跟他商議了三次怎樣收服勞梅霜,他總勸我把勞梅霜交給他去辦。又是臥龍鎮要變成臥龍市了,將來還要成立臥龍地區保安司令部。臥龍地到處是工廠,機器一響,黃金萬兩。說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我才不聽他的鬼話經的。”
赫建文說:“敬管家的話是不能聽。小日本再文明發達,說的幫助中國一起建立東亞共榮圈,干嗎帶上槍炮在人家土地上撒野?要折服勞梅霜,絕對不能讓敬管家摸到手,那將會惹上日本鬼子這個大禍害。俗話說得好,請神容易送神難。大公子呀,你在這個大是大非的問題面前絕對不能迷糊。”
湯丙奎說:“我家百如呀,如若聽了敬春載的話,日本鬼子就會掌管整個臥龍地,爬在我湯丙奎頭上拉屎拉尿,比族祖爺爺都難侍候,我非得做個龜孫子,世人還要罵我湯丙奎狗漢奸。這種窩囊的事我能做嗎?”
胡秀英在湯公館里一個漂亮的房子里踱步,窗子高,而且小,只有一扇門,關起來嚴嚴實實。在她看來,這個房子跟牢房相似,所不同的是陳設比較華麗。有四仙桌、椅子,床鋪上是大紅被單,兩頭的鴛鴦枕頭。梳妝臺上擺放了各式各樣的首飾,兩個鏡子亮著光亮。甚至還有華麗的兩人沙發,茶幾上放著四個景德鎮產的大茶杯。她一個人呆在這個房子里,時間長了,不免感到寂寞。她忽然想起了打拳,便手舞足蹈,連打了幾組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