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全舜琴咬牙切齒地說:“苕子,以后你就是谷家娘子,要做個賢淑的女人,坐下來不要擺動兩個膝蓋,站起身來裙子下面也要跟頭上掛著的流蘇一樣,不能晃動。平日笑起來不能露齒,跟人說話要輕言慢語,絕對不能高聲惡語。”匡苕子低著頭說曉得了。
單粉喜嚴肅地說:“苕子呀,你可要把丈夫比作你的天,夫唱婦隨。夫剛妻柔,恩愛相因。丈夫說什么,你絕對不能有絲毫的抵觸。遇到客人來訪,你要主動退立堂后,隨時聽從丈夫吩咐,走到堂前對客人要禮節周到。你曉得了嗎?”匡苕子連忙蹲下身子說:“單奶奶,苕子一定將你教導的話牢記在心。”
中飯后,湯才英叫匡苕子讀書,竟然叫她把《女論語》整部書從頭至尾讀了下來。隨后四個女人又像蛇盤田雞訓她練習其他方面的禮節。
傍晚,谷勝治來了,匡苕子站起身彎腰致禮道:“夫君,你回來了。”谷勝治笑著說:“苕子,吃晚飯。”匡苕子走出門外到廚房,熙亦菲將捧盤端來,努著嘴叫她接過去。匡苕子兩手端著托盤,真的輕步緩行,像個日本女人似的。到了堂屋,把捧盤一頭支在桌子上,一手拿出三碗菜肴,酒杯、筷子一一放到夫君跟前。捧盤放到旁邊桌上,轉身給夫君斟酒,輕聲說道:“夫君,請。”谷勝治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匡苕子微微低頭往后退去。
等夫君喝好了酒,招呼盛飯。匡苕子站出身,說道:“苕子這就給你盛飯。”谷勝治不容置辯地說:“你也吃飯,坐到我跟前。”匡苕子端起捧盤,才跑到廚房,兩碗飯已經端了過來,放到捧盤上,再放上一雙筷子。匡苕子進了里屋,先給夫君端上,這時她才坐下來吃飯,不敢怎么細嚼,似乎是灌飯。
這個晚餐,對匡苕子來說,如同上了一次刑罰。她不敢越雷池一步,因為肢體麻木,全身不遂,況且還有四個兇巴巴的女人站在旁邊監督。
夫君要洗腳上鋪,匡苕子便打來洗腳水,低頭給他洗了腳。當她要把洗腳水倒掉,單粉喜走進來說:“啊呀,這水我來倒,你要服侍好你的夫君。”匡苕子只得說曉得了。
單粉喜走出屋門,隨手帶起了門。匡苕子硬著頭皮將屋門插上了栓,她知道這回真的**于人,完全叫個身不由主,內心里痛苦萬分,要命的是絕對不能流露出半點情緒。
她坐在床沿上卸下了步搖、釵兒等各種首飾。脫下了衣裳,谷勝治一把將她摁倒在鋪上,趴了上去,……此時的匡苕子嘴張了張,也只得強作歡顏。
谷勝治如愿以償泄了欲,睡得像個死狗子。當他睡醒過來,天已亮了。匡苕子輕輕地推了他一下,幽婉地說道:“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家里,什么事都做不了,我焦殺了。你最好找上三個人陪我打麻將。”“哦,這好辦,我給你找人就是了。陸小兔跟你打過麻將的,喊她來。其他的像金網英、白佩芬都可以。”
匡苕子起床,全舜琴、熙亦菲兩個女人專職侍弄她,依舊像昨日那樣打扮她。
早飯后不久,屋子里來了三個女人:陸小兔、金網英、蔣桂心。她們都驚詫地望著匡苕子,眼前的匡苕子跟之前的李蛇紅真的判如兩人。還是陸小兔先開了口:“苕子,我們先前是在一起打麻將的,眼下你這個打扮如若在大街上遇到,我真的認不出來是你。”
蔣桂心說:“你打扮起來,模樣變化得太大,簡直是百變魔女。”匡苕子自嘲地說:“蔣桂心,我苕子一點都比不上你,你是錢家夫人,而我卻做了人家的一個小,掉進了男人的陷阱,真的叫個身不由已。”
金網英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兩個不要怎么說呀,我們女人活在世上如同一根草,自己的男人要怎么樣,一點都翻腔不起來。我們今日是打麻將的,訴苦也沒得用。”匡苕子搓洗麻將,身子只能小幅度運動,顯得生硬,流蘇因而也就不怎么晃動,沒有陸小兔她們三個女人活動自如。
三天后,谷勝治對匡苕子說:“明兒你隨同我回老家見見老大。”“苕子我不敢,姐姐她不容我,那怎么辦?”谷勝治笑道:“唉,宣看巧她看得開,是她主動叫我帶你回家的,她不會得拿你怎么樣的,聽話。”
她沒有穿連衣裙,改穿紅夾襖,下身系著藍色起花的長裙子。進了谷府,上前跑到宣看巧跟前微微彎腰致禮道:“姐姐,你好!小妹苕子拜見。”宣看巧抓住她的手說:“你個苕子大妹子,從此你跟我就是一家人啦。”“苕子不懂世理,還請姐姐你多多關照。”
一番寒暄過后,谷勝治、宣看巧坐上菩薩像面前的桌子兩旁的太師椅子,而匡苕子則站在谷勝治的身旁,分明像個侍女。谷勝治的兒子、媳婦帶著三個孩子進來,跪拜父母。起身,谷勝治說:“你們都向匡姨娘行禮。”可是他們都是站著鞠躬,不行跪拜禮。三個女兒也是這般禮節。
谷勝治喊道:“朋軍呀,你怎地還不給匡姨娘拿個杌子呀?”大兒子谷朋軍馬上提著杌子,跑到近前說道:“匡姨娘,你請坐。”匡苕子這才慢慢地落了座。
見面禮節過后,匡苕子被宣看巧拉到后屋。叫她坐下來談家常,匡苕子仍然是慢慢彎下身坐了下去,真的如同小媳婦。宣看巧笑著說:“我是谷家的大娘子,你是小娘子。你放心,我宣看巧做大的絕對不會得欺負你,我們先前玩得多好啊!”
匡苕子乖巧地說:“我今后洗心革面,盡守婦道。夫君把我救出牢房,他給了我苕子第二次生命,我不專心報答他,枉為世上人呀!”
宣看巧說:“這一次,夫君為了救你出來,確實費了好大的氣力。不過嘛,也有好多達官大人出手幫忙,給你說情的。”
兩個女人如同嫡親的姊妹兩個,跑上西花園賞景,她們將這里跑了好幾圈,隨后順著走廊跑到四角亭里歇腳。宣看巧說:“熱殺了。”要脫去外褂,匡苕子隨即給她拖衣袖,褂子脫下來,順手折疊起來抓在手上。
“苕子,你眼下夠打麻將?”“姐姐,我前兩天還打麻將的。”“哪幾個打的?”“甄太太,金網英,還有蔣桂心。”“蔣桂心她是哪家的婆娘?”“她夫君叫錢國田。”宣看巧釋然道:“你這一說,我清楚了,錢國田是宣家店鎮上的保安團團長。這么一說,她蔣桂心是錢太太,我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