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背受敵,軍心驟潰!
黃巾大營在漢軍鐵騎突如其來的側擊和黃天谷守軍決死反撲的雙重打擊下,瞬間陷入了極大的混亂。尤其是那桿“夏侯”字將旗所向披靡,其主將驍勇異常,長槊翻飛,擋者無不披靡,更是極大地動搖了黃巾軍的士氣。
渡厄真人所在的的中軍受到了漢軍騎兵的重點沖擊。那些狂熱的鬼面營精銳試圖結陣抵抗,但在高速沖擊的騎兵面前,缺乏長兵器和嚴密陣型的步卒顯得格外脆弱。
“保護真人!結陣!結陣!”黃巾頭目聲嘶力竭地呼喊,但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命令難以有效執行。
渡厄真人臉色鐵青,再不復之前的陰鷙從容。他沒想到官軍竟然真的出現在這里,而且如此精銳!他揮舞著法劍,試圖再次施展邪法擾亂敵軍,但或許是之前被林墨莫名反制傷了元氣,或許是戰場殺氣過盛干擾了施法,那點微弱的法術效果在奔騰的鐵騎洪流面前顯得蒼白無力。
“妖道!納命來!”一聲暴喝如驚雷炸響!夏侯惇一馬當先,已然沖破層層阻礙,直逼帥旗之下!長槊帶著凄厲的風聲,直刺渡厄真人心口!
渡厄真人嚇得魂飛魄散,慌忙間抓過身旁一名親兵擋在身前!
噗嗤! 長槊洞穿親兵胸膛,去勢稍減,卻仍狠狠扎進了渡厄真人的肩膀!
“啊——!”渡厄真人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手中法劍跌落,整個人被槊刃上的巨力帶得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鮮血瞬間染紅了道袍。
主帥重傷倒地,黃巾軍最后一點抵抗意志也徹底崩潰了!
“真人死了!” “快跑啊!”
哭喊聲、慘叫聲、馬蹄聲、喊殺聲混雜在一起,黃巾軍徹底失去了建制,如同無頭蒼蠅般四散奔逃,互相踐踏,只為逃得性命。
而從隘口沖下的黃天谷眾人,更是懷著滿腔的悲憤和饑餓催生的狠厲,瘋狂追殺著那些潰兵。他們或許戰力不強,但此刻痛打落水狗的勢頭卻兇猛無比。
戰場,變成了一邊倒的追殺和屠戮。
林墨沒有深入追殺,他的目標明確——渡厄真人!他帶著幾名力士,拼命向著中軍帥旗倒下的地方沖去。
等他沖到近前,只見渡厄真人癱倒在血泊中,肩膀上一個巨大的血洞,氣息奄奄,那面鬼面旗歪倒在一旁,被踐踏得污穢不堪。幾名漢軍騎兵正圍在一旁,似乎準備補刀或擒拿。
“將軍且慢!”林墨急忙喊道,“此人乃賊首妖道,于我谷中血債累累,請交由我等處置!”
那為首的年輕將領——夏侯惇,勒住戰馬,染血的長槊斜指地面,銳利的目光掃過林墨和他身后那些衣衫襤褸、卻眼神兇狠的谷民,微微皺眉,但并未立刻反對。他奉曹操之命清剿穎川周邊黃巾殘部,追蹤一股潰兵至此,意外解了這山谷之圍,至于這些山民與黃巾的具體恩怨,他并不甚關心,只要不妨礙他剿賊即可。
“爾等便是此谷主事?”夏侯惇聲音洪亮,帶著軍人特有的干脆。
“在下林墨,暫為此地之長。多謝將軍解圍之恩!”林墨拱手,不卑不亢。
夏侯惇點了點頭,用槊尖指了指地上的渡厄真人:“既如此,此獠便交由你們。其余潰兵,皆為我軍戰功,爾等不得阻攔清剿。”
“自然!”林墨立刻應下。能手刃元兇首惡,已是萬幸。
夏侯惇不再多言,一揮長槊,帶著騎兵繼續追殺潰散的黃巾去了。鐵蹄過處,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尸骸。
林墨讓人將奄奄一息的渡厄真人拖回谷中。
此刻,天色已大亮。陽光驅散晨霧,照亮了山谷外尸橫遍野的戰場,也照亮了黃天谷劫后余生的人們臉上那混合著狂喜、疲憊、悲傷和茫然的神情。
勝利了。
真的勝利了。
強大的黃巾軍,竟然真的被擊潰了。
許多人癱坐在地,望著天空,放聲大哭,或是喃喃自語,仿佛不敢相信。
清點很快展開。此戰,斬獲黃巾首級數百,繳獲兵器、糧草(雖然大部分被漢軍帶走作為軍資,但散落的也足夠黃天谷飽餐數日)、旗幟無數。更重要的是,那面最大的鬼面旗,被王五(他聞訊硬撐著起來)親手斬斷,踩在腳下!
而谷中的損失也極為慘重。又添了數十具新墳。王胥依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但無論如何,最大的威脅,解除了。
土地廟內,渡厄真人被扔在地上,如同一條死狗。李郎中簡單處理了一下他的傷口,吊住他最后一口氣。
林墨蹲在他面前,冷冷地看著他:“真人,看來你的黃天,沒能立起來。”
渡厄真人艱難地睜開眼,眼中充滿了怨毒和不甘,嘶聲道:“……若非……若非官軍……爾等……早已化為齏粉……”
“成王敗寇,何必多言。”林墨語氣冰冷,“我只問你,張寶主力何在?爾等為何緊盯我這小小山谷不放?那地下……究竟藏著什么?”
渡厄真人聞言,竟發出一陣癲狂的咳嗽和慘笑:“……嘿嘿……藏著什么?藏著……末日也好……希望也罷……都不是你們……這些凡人……能覬覦的……張師兄他……早已……早已……”
他的話忽然頓住,眼睛猛地瞪圓,看向廟外天空,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其恐怖的東西,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響。
“……來了……它們……真的來了……鬼門關……開了……”
話音未落,他頭一歪,徹底斷氣。臉上凝固著極度的恐懼。
林墨眉頭緊鎖。又是“鬼門關”?它們?指的是什么?
他走出土地廟,陽光刺眼。谷民們正在忙碌地清理戰場,收繳戰利品,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
夏侯惇的騎兵在徹底肅清周邊潰兵后,并未停留,甚至沒有進谷,只是派了一名哨騎過來告知:黃巾已潰,爾等好自為之。隨后便帶著戰功和俘虜,如同來時一般迅速,消失在山巒之外。
他們只是這場亂世洪流中的過客,黃天谷的存亡,于他們而言,不過是一次意外的遭遇。
林墨站在隘口,望著漢軍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腳下這片飽經蹂躪卻終于守住的土地,心中沒有太多喜悅,只有一種沉重的疲憊和愈發強烈的緊迫感。
渡厄真人死前的話,如同詛咒。
外部的威脅暫解,但內部的危機(糧食、人心、地下秘密)依舊存在。
而更大的風暴,似乎正在遠方醞釀。
黃天谷的路,接下來又該如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