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集寒院相守,心脈暗生
邯鄲的寒夜來得猝不及防,夕陽剛隱沒在地平線,刺骨的冷風就卷著枯葉,狠狠砸在廢棄院落的破窗上,發(fā)出“嗚嗚”的聲響,像極了曠野里的孤狼哀嚎。蘇晚星攏了攏身上單薄的粗布襦裙,還是擋不住寒意,指尖早已凍得發(fā)僵,連攥在手里的那枚刻著“政”字的玉佩,都透著冰涼的觸感。
嬴政走后,她獨自留在院落里,心里空落落的。既擔心嬴政路上再遇危險,又焦慮自己在這亂世的處境——沒有身份證明,沒有生存技能,連下一頓飯都不知道在哪里,更別提找到回到現(xiàn)代的辦法。她靠著破敗的土墻坐下,望著漆黑的夜空,月亮被厚重的烏云遮住,連一絲微光都透不進來,就像她此刻看不到希望的未來。
不知過了多久,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帶著幾分踉蹌,不似白天士兵那般急促蠻橫。蘇晚星瞬間警惕起來,抓起身邊一塊堅硬的石頭,緊緊握在手里,屏住呼吸盯著院門的方向。
“晚星姑娘……是我。”一道略顯沙啞的少年聲從門外傳來,帶著幾分試探,正是嬴政。
蘇晚星心中一松,連忙放下石頭,起身打開院門。只見嬴政站在門外,渾身沾滿了泥土,額角的傷口不知又被碰到,滲出了幾滴血珠,臉色比傍晚時更加蒼白,連站立都有些不穩(wěn),顯然是又遇到了麻煩。
“你怎么回來了?是不是又遇到士兵了?”蘇晚星連忙扶住他,語氣里滿是擔憂。
嬴政順著她的力道,踉蹌著走進院里,靠在土墻上大口喘著氣,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咳嗽聲,每咳一下,臉色就白一分。“我……我沒找到藏身的地方,巷子里全是巡邏的士兵,只能回來找你。”他的聲音很輕,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眼神里卻藏著一絲愧疚,“又要麻煩你了。”
蘇晚星看著他這副模樣,心里的焦慮瞬間被心疼取代。她扶著嬴政走到白天坐過的石頭旁,讓他坐下,又快步跑到角落里,把白天剩下的草藥找出來,重新?lián)v碎,小心翼翼地敷在他滲血的額角上。“忍一忍,很快就好。”她的動作很輕,語氣也放得柔緩,像是在安撫一只受了傷的小獸。
嬴政微微垂眸,看著她認真的側臉。昏暗中,能看到她睫毛很長,輕輕顫動著,眼底藏著幾分擔憂,嘴角卻帶著淺淺的笑意,溫暖得像極了他小時候在母親懷里感受到的暖意。這些年在邯鄲,他見慣了世人的冷眼與嘲諷,挨過打罵,受過屈辱,從未有人這般真心待他,哪怕只是一句簡單的關心,都讓他心里泛起陣陣暖意。
“謝謝你,晚星姑娘。”嬴政輕聲說道,眼神里滿是真誠,“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已死在街頭了。”
“說這些就見外了。”蘇晚星敷好草藥,用布條輕輕纏好,抬頭對他笑了笑,“既然相遇了,互相幫襯是應該的。今晚你就先在這里住下,這里雖然破,但至少隱蔽,比外面安全。”
嬴政點了點頭,沒有推辭。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根本沒有別的選擇,留在蘇晚星身邊,是唯一能活下去的辦法。只是他心里清楚,自己就是個累贅,只會給蘇晚星帶來麻煩,可他實在舍不得離開這唯一能給她溫暖的人。
寒夜?jié)u深,寒意越來越濃。蘇晚星找了些干枯的雜草,堆在院落中央,又從懷里摸出打火機——幸好穿越時打火機放在口袋里,還能使用。她打著火,點燃了雜草,小小的火苗跳動起來,映得兩人的臉龐暖暖的,也驅散了幾分寒意。
兩人坐在火堆旁,沉默地看著跳動的火苗,只有柴火燃燒的“噼啪”聲,和窗外呼嘯的風聲交織在一起。蘇晚星看著火苗,心里忍不住想起了現(xiàn)代的生活——溫暖的房間,可口的飯菜,還有堆滿古籍的辦公室,那些曾經習以為常的日子,如今卻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晚星姑娘,你不是邯鄲人吧?”嬴政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他看蘇晚星的穿著打扮,聽她的言談舉止,都和邯鄲的女子截然不同,甚至和他見過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樣,透著一股獨特的氣質。
蘇晚星回過神,點了點頭,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來歷。總不能說自己是從兩千多年后穿越過來的,那樣只會被當成瘋子。“我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家鄉(xiāng)遭了戰(zhàn)亂,一路輾轉,才到了邯鄲,沒想到剛到這里,就遇到了變故。”她只能編了個符合當下亂世的理由,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
嬴政聽了,眼神暗了暗,心里多了幾分共鳴。他也是背井離鄉(xiāng),在異國他鄉(xiāng)受盡磨難,自然能體會到蘇晚星的無助。“以后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他看著蘇晚星,語氣堅定,雖然他現(xiàn)在還很弱小,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卻還是忍不住想要給她一個承諾。
蘇晚星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心里一暖,忍不住笑了笑:“好,我相信你。等你回到秦國,成就大業(yè),一定要好好保護我。”她這話半是玩笑,半是真心,既想安撫眼前的少年,也盼著他能早日擺脫困境。
嬴政卻把這話當成了鄭重的約定,用力點了點頭:“我一定會的!”
火堆漸漸變小,寒意再次襲來。蘇晚星打了個寒顫,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嬴政看在眼里,默默脫下自己身上那件雖然破舊、卻比蘇晚星的襦裙厚實些的短打,遞到她面前:“你穿上吧,夜里冷,別凍壞了。”
“那你怎么辦?你身上還有傷,凍壞了可不好。”蘇晚星連忙推辭,不肯接。
“我沒事,我是男子,皮糙肉厚,能扛得住。”嬴政把短打塞進她手里,語氣不容置疑,“你快穿上,不然我會不安心的。”
蘇晚星看著手里帶著嬴政體溫的短打,心里滿是感動。她知道,嬴政在這寒冷的夜里,也需要溫暖,卻還是把唯一能御寒的衣服讓給了她。她沒有再推辭,穿上了短打,衣服雖然有些大,卻很溫暖,暖意順著肌膚蔓延開來,驅散了所有的寒意。
兩人靠在一起,坐在火堆旁,漸漸有了困意。蘇晚星畢竟是女子,奔波了一天,早已疲憊不堪,不知不覺就靠在嬴政的肩頭睡著了。她的呼吸很輕,帶著淡淡的氣息,落在嬴政的頸間,暖暖的,癢癢的。
嬴政身體一僵,不敢動彈,生怕驚擾了她。他低頭看著靠在自己肩頭的蘇晚星,昏黃的火光映在她的臉上,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小巧的鼻子,還有微微抿著的嘴唇,模樣清秀動人,像極了他小時候在畫里看到的仙女。
他的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情愫,不是感激,不是依賴,而是一種想要把她護在懷里,永遠不讓她受委屈、受傷害的沖動。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還很弱小,給不了她想要的保護,可他在心里暗暗發(fā)誓,總有一天,他會變得足夠強大,會讓她過上安穩(wěn)幸福的生活,會讓所有人都不敢欺負她。
寒夜漫漫,火堆漸漸熄滅,可兩人靠在一起,卻一點都不覺得冷。嬴政輕輕摟著蘇晚星,感受著她的體溫,心里滿是安寧。這是他在邯鄲這些年,睡得最安穩(wěn)的一個夜晚,沒有噩夢,沒有恐懼,只有滿滿的溫暖與安心。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蘇晚星就被一陣饑餓感喚醒。她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正靠在嬴政的懷里,他的手臂緊緊摟著她,眼神緊閉,還在沉睡,臉上帶著幾分孩子氣的安穩(wěn),和平時的警惕隱忍截然不同。
蘇晚星臉頰一紅,輕輕推開他的手臂,悄悄站起身。她看著熟睡的嬴政,心里滿是柔軟,小心翼翼地為他掖了掖身上的雜草,然后輕手輕腳地走出院落,想要找點吃的回來。
邯鄲的清晨很安靜,街上只有幾個早起的百姓,挑著擔子匆匆走過,臉上都帶著幾分麻木與疲憊。蘇晚星沿著小巷慢慢走著,四處張望,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果腹的東西。可戰(zhàn)亂之下,百姓們自己都食不果腹,哪里還有多余的食物留給別人。
她走了很久,終于在一家包子鋪的門口,看到了地上掉落的半個發(fā)霉的包子。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雖然發(fā)霉了,可總比餓肚子強。她又在路邊找了些干凈的野果,揣在懷里,轉身朝著院落的方向走去。
回到院落時,嬴政已經醒了,正坐在石頭旁,眼神警惕地盯著院外,像是在防備著什么。看到蘇晚星回來,他眼中的警惕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擔憂:“你去哪里了?我醒了沒看到你,很擔心。”
“我去外面找了點吃的,你快嘗嘗。”蘇晚星把懷里的野果和半個包子遞給他,語氣里滿是愧疚,“只有這些了,委屈你了。”
嬴政看著她遞過來的食物,心里滿是感動。他知道,在這亂世,能找到這些食物有多不容易,蘇晚星一定是自己舍不得吃,都留給他了。他拿起一個野果,擦了擦,遞回給蘇晚星:“你先吃,我不餓。”
“我已經吃過了,你快吃吧,你身上還有傷,需要補充體力。”蘇晚星笑著說道,把野果又推了回去。她其實根本沒吃,只是不想讓嬴政擔心。
嬴政看著她真誠的眼神,沒有再推辭,拿起野果慢慢吃了起來。野果很酸,卻帶著一絲清甜,是他這些年吃過的最美味的食物。蘇晚星坐在他身邊,看著他吃東西的模樣,心里滿是欣慰,自己也拿起一個野果,小口小口地吃著,哪怕酸得皺起了眉頭,也覺得很滿足。
吃過東西,嬴政的精神好了一些。他看著蘇晚星,認真地說道:“晚星姑娘,總待在這里也不是辦法,我們得想辦法找個更安全的地方,還要想辦法弄點錢,不然遲早會餓死。”
蘇晚星點了點頭,她也知道這個道理,可她一個現(xiàn)代女子,在戰(zhàn)國末年,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賺錢。“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我什么都不會。”她的語氣里滿是無奈。
嬴政看著她失落的模樣,心里很不好受。他想了想,說道:“我可以去幫人搬東西,或者去碼頭做苦力,多少能賺點錢,夠我們兩個人吃飯。”
蘇晚星連忙搖頭:“不行,你身上還有傷,做苦力會加重傷勢的,而且碼頭和集市上士兵很多,很容易遇到危險。”
嬴政沉默了,他知道蘇晚星說得對,可他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兩人坐在院落里,陷入了沉默,氣氛變得有些沉重。
就在這時,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夾雜著女人的哭喊聲和男人的呵斥聲。蘇晚星和嬴政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嬴政連忙站起身,把蘇晚星護在身后,抓起身邊的石頭,緊緊握在手里。
蘇晚星順著門縫往外看,只見幾個地痞流氓正圍著一個老婦人,手里拿著搶來的包裹,嘴里還說著污言穢語,老婦人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哀求他們把包裹還給自己。那包裹里,似乎是老婦人僅有的一點糧食和錢財。
“太過分了!”蘇晚星忍不住低聲罵道,心里滿是憤怒。她最看不慣這種恃強凌弱的事情,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婦人。
嬴政也皺緊了眉頭,眼神里滿是怒火。他小時候經常被人欺負,最能體會這種無助的感覺,可他現(xiàn)在自身難保,根本沒有能力去幫忙,只能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蘇晚星看著老婦人絕望的模樣,心里的怒火越來越旺。她突然想起自己在現(xiàn)代學過一些簡單的防身術,雖然對付不了士兵,可對付幾個地痞流氓,或許還有機會。她悄悄從懷里摸出打火機,又找了些干燥的雜草,塞進一個破舊的布包里,然后對嬴政低聲說道:“你在這里等著,我去幫幫她。”
“不行,太危險了!”嬴政連忙拉住她,語氣里滿是擔憂,“那些人很兇,你一個女子,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放心,我有辦法。”蘇晚星對他笑了笑,眼神里滿是堅定,“你在這里等著我,要是我遇到危險,你就趕緊跑,不要管我。”
說完,她掙脫嬴政的手,悄悄打開院門,繞到了地痞流氓的身后。她深吸一口氣,點燃了布包里的雜草,然后猛地把布包扔到地痞流氓的腳下,大喊道:“著火了!士兵來了!”
地痞流氓們嚇了一跳,回頭看到地上的火苗,又聽到“士兵來了”,頓時慌了神。他們最怕的就是士兵,連忙扔下包裹,朝著遠處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老婦人連忙爬起來,撿起地上的包裹,對著蘇晚星連連磕頭:“多謝姑娘,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姑娘真是好人啊!”
“老人家,快起來,不用謝。”蘇晚星連忙扶起她,幫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您快走吧,這里不安全。”
老婦人感激地看著蘇晚星,從包裹里拿出兩個還熱乎的饅頭,遞到她手里:“姑娘,這是我家僅剩的兩個饅頭,您拿著,就當是老身的一點心意。”
蘇晚星推辭不過,只好接過饅頭,對老婦人再次道謝。老婦人又說了幾句感激的話,才匆匆離開了。
蘇晚星拿著饅頭,回到院落里,臉上滿是笑容。嬴政看到她平安回來,還帶回了饅頭,心里滿是驚喜與擔憂:“你沒事吧?剛才太危險了,你以后不許再這樣了!”
“我沒事,你看,還帶回了饅頭。”蘇晚星把一個饅頭遞給他,語氣里滿是得意,“我就說我有辦法吧。”
嬴政接過饅頭,心里滿是感動,卻還是忍不住皺著眉頭說道:“以后再遇到這種事情,不許自己去冒險,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蘇晚星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心里一暖,點了點頭:“好,我聽你的,以后不自己去冒險了。”
兩人拿著饅頭,慢慢吃了起來。饅頭很松軟,帶著淡淡的麥香,是他們穿越以來吃過的最可口的食物。陽光透過破舊的窗戶,灑在兩人身上,暖暖的,驅散了所有的陰霾與不安。
嬴政看著身邊的蘇晚星,心里的情愫越來越濃。他知道,自己已經離不開這個善良、勇敢、溫暖的女子了。他在心里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努力活下去,一定要變得足夠強大,然后,用自己的一生,去守護她,愛她,永遠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蘇晚星也看著身邊的嬴政,心里滿是柔軟。這個少年,雖然年幼,卻有著超乎年齡的堅韌與擔當,他的真誠與堅定,像一束光,照亮了她灰暗的穿越之路。她不知道自己和他的未來會怎樣,不知道能不能回到現(xiàn)代,可她知道,只要和嬴政在一起,哪怕再苦再難,她都有勇氣堅持下去。
寒院的陽光里,兩人的眼神交織在一起,帶著真誠,帶著溫暖,帶著彼此的牽掛與守護。緣分的種子,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悄悄生根發(fā)芽,而這段始于邯鄲寒夜的相守,也漸漸在兩人心中,埋下了深深的情脈,為日后的千古羈絆,寫下了最溫柔的注腳。
窗外的冷風依舊呼嘯,可院落里的兩人,卻因為彼此的存在,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與安心。他們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還會遇到更多的危險與磨難,可只要兩人攜手并肩,互相扶持,就一定能熬過所有的艱難險阻,等到春暖花開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