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傻了。
她看著李懷安手里那把燒得通紅,還在往下滴著火星的菜刀,又看了看草堆上那個昏迷不醒的女人。
“割肉?”
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抱著小丫頭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
“二郎……你,你這是要殺了她嗎?”
“這是救她。”李懷安聲音很平,聽不出一點波瀾。
他用那把燒紅的刀尖,指了指女人肩膀上那個已經徹底發黑腐爛的傷口。
“看見沒有?肉都爛了,毒氣已經進了心脈。”
“不把這塊爛肉挖出來,不出半個時辰,她就得變成一具硬邦邦的尸體。”
李懷安抬起頭,目光落在林婉兒煞白的臉上。
“她死了,咱們全家,還有這個村子,都得下去陪她。”
“嫂子,你選。”
林婉兒的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不想死,更不想丫頭死。
可……可那是要在一個陌生女人身上動刀子啊!
“我……”
“別我我我的了!”李懷安沒耐心聽她廢話,“過來,按住她的腿,別讓她亂動!”
林婉兒渾身一顫
讓她去按一個陌生女人的腿?還是在一個男人面前?
“二郎……這……男女授受不親……”她幾乎是帶著哭腔說出這句話。
這是她從小到大學的規矩,是刻在骨子里的東西。
“都他娘的要死到臨頭了,還管親不親?”李懷安罵了一句。
他把手里的菜刀往火堆旁的石頭上一插,發出“嗤啦”一聲,一股焦臭味冒了出來。
“行,你不按是吧?”
李懷安走到她面前,二話不說,直接從她懷里把那個睡得迷迷糊糊的啞巴丫頭抱了過來。
“你干什么!”林婉兒尖叫一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了毛。
李懷安把丫頭放在草堆上,就放在姬如雪的腳邊。
“你不按,就讓丫頭來按。”
“二郎!你混蛋!”林婉兒的眼淚瞬間決堤,她撲上來就要搶孩子。
李懷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氣大得嚇人。
“嫂子,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是在命令你。”
“要么,你現在就過去,把她的腿按死。要么,咱們一家三口,現在就躺在這,等外面那些人沖進來,把咱們剁成肉醬。”
林婉兒被他眼里的那股子狠勁嚇住了。
她看著自己的孩子,又看看地上的女人,最后看了看李懷安。
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腥味在嘴里蔓延開。
“我按……”
她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林婉兒放開李懷安,跌跌撞撞地走到姬如雪的腳邊。
她閉上眼睛,渾身不停發抖,伸出滿是凍瘡和裂口的手死死按住姬如雪的小腿
入手的感覺冰涼,又很結實,不像尋常女人的腿。
“撕塊布,把她嘴堵上。”李懷安的聲音再次響起。
“省得她疼醒了咬斷自己舌頭。”
林婉兒已經麻木了,她從自己破爛的衣角上撕下一塊布條,胡亂塞進了姬如雪的嘴里。
李懷安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他重新拿起那把已經稍微冷卻,但依舊鋒利的菜刀,蹲了下來。
他一只手按住姬如雪的肩膀,另一只手里的刀,沒有半分猶豫,對著那塊最黑的爛肉,狠狠切了下去。
“噗嗤。”
像是切開了一塊放了很久的臭豬肉。
黑色的毒血混著黃色的膿水,一下就涌了出來。
那股子惡臭,熏得人差點當場吐出來。
“唔!”
昏迷中的姬如雪猛地弓起身子,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悲鳴,雙腿瘋狂地蹬踹。
“按住她!”李懷安頭也不回地吼道。
林婉兒慌了神,手一軟就要松開
可一聽到李懷安的吼聲,她又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整個人都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體死死壓住姬如雪的腿。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我不怕……我不怕……”
她閉著眼睛,嘴里胡亂念叨著,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給自己壯膽。
李懷安手上的動作沒停。
他用刀尖,飛快地把那些爛肉一點點地剜下來,扔在地上。
他的動作很快,很穩,一點都不像第一次干這種事。
很快,傷口就被清理干凈了,露出了里面還算新鮮的紅肉,但血依舊是黑色的。
【毒素殘留70%,需以陽剛之物中和。】
【檢測到附近存在高級陽屬性能量源……金絲紅鯉魚血。】
李懷安眼皮一跳。
又是這魚。
“嫂子,水燒開了嗎?”
“開……開了……”
“把那塊干凈的布放進去煮,煮開了撈出來,把她傷口上的血擦干凈!”
李懷安吩咐完,自己則站起身,踩著墻壁,三兩下就爬上了房梁。
他假裝在角落里翻找著什么,實際上是飛快地解開那個用破布包著的魚肉包。
他摳了一塊還帶著血水的魚肉,攥在手心里,然后才從房梁上跳了下來。
“二郎?”林婉兒不解地看著他。
“找根木頭,讓她咬著。”李懷安把手背在身后,走到火堆邊。
“接下來的法子,會比剛才疼一百倍。”
林婉兒不敢不聽,找了一根燒了一半的柴火,塞進姬如雪的嘴里,換掉了那塊布。
李懷安深吸一口氣,走到姬如雪身邊。
他伸出自己的左手,把那塊魚肉在掌心捏碎,讓魚血浸滿整個手掌。
然后,他用那把菜刀,在自己的右手指尖上,輕輕劃了一道口子。
鮮血冒了出來。
他把流血的手指,按在了姬如雪的傷口上。
“嫂子,看好了,這叫以血換命。”
他裝模作樣地低喝一聲,實際上是把自己左手掌心里的魚血,悄悄地抹了上去。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那金紅色的魚血一接觸到傷口,就像是滾油潑進了雪地里。
“滋啦!”
一股白煙從傷口冒出。
姬如雪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那根被她咬著的木頭,發出了“嘎吱嘎吱”的斷裂聲。
她傷口里流出的黑血,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顏色變淡了。
從墨黑,到深紅,再到鮮紅。
李懷安腦海里,羅盤上的字體也變了顏色。
【毒素清除99%,目標生命體征穩定。】
成了!
李懷安松開手,整個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氣,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后背瞬間就被冷汗浸透了。
林婉兒已經看呆了。
她看著李懷安,又看看那個傷口已經不再流黑血的女人,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二郎……他……他用自己的血,救了這個人?
他不是個廢物嗎?
他哪來的這種本事?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給她包扎!”李懷安喘著粗氣,有氣無力地吼了一句。
林婉兒這才回過神,手忙腳亂地用開水燙過的布,小心翼翼地把姬如雪的傷口一層一層包好。
忙完這一切,天都快亮了。
破廟里,火堆已經快要熄滅。
李懷安靠在墻上,臉色蒼白,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林婉兒看著他,又看了看房梁上那個小了一圈的魚肉包,心里五味雜陳。
她端起那口鍋里剩下的一點溫熱的魚湯,走到李懷安面前,小聲說。
“二郎……喝點吧,你流了好多血……”
李懷安睜開眼,看著那碗湯,又看了看角落里被包扎得跟個粽子似的姬如雪,咧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他沒接那碗湯,只是指了指那個女人,有氣無力地罵了一句。
“喝個屁。”
“老子感覺被這娘們吸干了。”
“這哪是請回來個貴人,這他娘是請回來一尊吞金獸,專門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