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
聶卓臣有點好笑的看著她:“什么時候,我聶卓臣的女人買東西,要跟我借錢了?”
“……”
聽到這句話,阮心顏有些怔忪。
她下意識的想問,難道你還有過其他的女人嗎?可轉念一想,憑他的家世、身份和地位,又是這樣的頂級顏值和身材,說他沒有過別的女人才是一件奇怪的事吧。
心里有些黯然,可阮心顏還是盡量平靜的解釋:“我不是沒錢,我其實還有一些積蓄,但存的是定期,現在取出來有點不劃算。我想著等到期了,或者,等我拿到分紅了,就能還你。”
“……”
“我知道你不計較這種小錢,可我這一次買的東西加起來價值不菲,還是得算清——”
她的話沒說完,聶卓臣突然拿過手機,三兩下操作,給她授權了親密付。
阮心顏嚇了一跳:“這——”
做完這一切,聶卓臣低頭喝了一口粥,淡淡道:“嗯,讓我看看,你能買些什么‘價值不菲’的。”
阮心顏被他云淡風輕,又大手筆的“霸總”行徑給驚呆了,可仔細想想,這人還真是個貨真價實的霸道總裁,又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低下頭去輕聲說道:“那你到時候,別心疼。”
不過,她心里也做好了打算,等拿到向峰的分紅就把錢還給聶卓臣。她并不矯情,兩個人如果在一起,彼此付出一點不用計較得那么清楚,可大筆金額是另一回事,必須得計較的。
她不想兩個人的關系始于金錢,維持還需要金錢。
吃完早飯,聶卓臣給了她一把車鑰匙,就去公司了。他今天的工作的確比較多,一大早就先去跟政府的人開了個會,之后又去跟兩家合作公司的老總見面聊了一會兒,等回到公司,已經是下午了。
不過,大概是因為昨晚休息得很好,他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累。
剛坐下來喝了口茶,拿出手機打算看看有沒有什么新聞,卻看到兩分鐘前收到一條親密付的消息,在附近一個大賣場的咖啡店買了一杯冰美式——他忘了屏蔽通知。
聶卓臣想了想,一個電話撥過去。
“喂,”
阮心顏剛推著購物車要進大賣場,就接到了他的電話,心里不由得嘀咕:還說不在意,剛買了杯咖啡就打電話過來了。
但畢竟吃人嘴軟,她還是很老實:“我剛剛,拿你的錢買了杯咖啡。”
電話那頭響起了低低的笑聲:“你以為我是來查賬的?”
不是嗎?
聶卓臣也懶得跟她兜圈子:“你在XX大賣場?”
“嗯,這里的東西比較齊。”
“買完了嗎?”
“剛到。”
“自己開車去的?”
“不是,”
阮心顏忍不住抱怨:“誰會開保時捷來大賣場啊,也太招搖了。而且我剛拿了駕照沒多久,還沒上過路呢,萬一撞了怎么辦。”
聶卓臣笑:“撞了就撞了,你還怕我找你賠?”
“我不要,我打車來的,呆會兒還是打車回去。”
“這樣,那好吧。”
“好了我要進去了,有好多東西要買。”
說完掛斷了電話,阮心顏喝了一大口咖啡,振了振精神推著推車走進去。
這個大賣場是江市最大的倉儲式大賣場,里面的商品堆積如山,吃穿住用行什么都有,甚至還有一些小型的機器,阮心顏按照自己列的清單把東西一樣一樣的往推車里裝:素描本,硫酸紙,全套畫筆、泡沫,熱熔膠槍,可是當她準備把一臺小型泡沫切割器裝進推車里的時候犯了難。
雖說是小型機器,但包裝起來紙箱還是老大一個,而且很笨重。
就在她想要找工作人員幫忙的時候,一雙手突然從身后伸出來,輕而易舉的拿起了那個紙箱:“要這個?”
聽到這個聲音,阮心顏驚喜回過頭:“你,你怎么來了!”
站在她身后的聶卓臣毫不費力的把箱子放進推車里,說:“下午有個會取消了,正好沒什么事過來看看你。買了些什么?”
“畫紙,還有筆,和這些。”
阮心顏胡亂的指著推車,但眼睛卻盯著眼前的男人,聶卓臣沒有穿西裝外套,只一身白得耀眼的襯衫,胳膊上扎著袖箍,挽起一半的袖子露出肌肉結實,線條優美的小臂,手腕上還有一只低調的格朗,讓整個人看起來精壯又干練。
她不由得有點心跳。
聶卓臣看著她緋紅的臉,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又問:“還要買其他的什么?”
“還要……鑷子,和手電鉆。”
“你們學設計的,怎么跟工地的工人一樣?”
“沒有什么區別,工人只是實操,但在實操之前,我們得把一切都計算好,否則實操都會失敗的。”
聶卓臣順手推著推車兩個人一起往前走:“看來你很喜歡你的專業。”
“當然。”
提起這個,阮心顏立刻認真了起來:“這個專業是我從小就想學,我記得高考填志愿的時候,因為知道建筑學要五年,很多人都勸我不要選這個,都說這五年是女孩子最珍貴的青春,浪費在圖紙上太可惜了。他們讓我隨便讀個專業,畢業之后進向峰工作就好。”
聶卓臣微微一笑:“你肯定不會聽他們的。”
阮心顏點點頭:“是啊,而且我媽——”說到這里,她的表情僵了一下,眼圈頓時有點紅,但立刻又搖了搖頭,像是要把一些不好的回憶從腦子里甩出去,接著說道:“她就支持我,說女孩子就是應該做自己想做的。”
聶卓臣微微蹙眉,他對黎儷的印象不深,似乎只在那天晚上的酒會上見過一面,之后就知道了她拋夫棄女的消息,還以為她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卻沒想到,也曾經這么疼愛自己的女兒。
那后來,她為什么這么狠心?
眼看著阮心顏的情緒仿佛也有些受影響,低落了起來,聶卓臣平靜的問:“學這個不會枯燥嗎?”
一聽他問,阮心顏立刻說:“不會的。”
她字字鄭重:“建筑一點都不枯燥,雖然在外人看來,建筑學就是每天畫圖紙,搭模型,但其實在我們眼里,每一張圖紙,每一個模型都是活的,有韻律和節奏。我每在心里砌一堵墻,都會幻想不同的人從墻下走過時會留下什么影子;每壘砌一個平臺,都會幻想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同的光線灑在上面。”
“……”
“我們的腦子里不僅有冰冷的磚石,堅硬的木料,還有人的溫度。”
聶卓臣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她提起自己的專業時認真的樣子,每當這個時候,阮心顏雙眸灼灼,眼睛比平時也更有神。
這還是他第一次覺得,一個女孩子的眼睛,能這么好看。
他問:“那,你的設計實現過嗎?”
“沒有,”提到這個,阮心顏明亮的眸子才稍微暗淡了一些,說:“我之前接過一些工作,但都是改造,或者協助,我的作品還沒有實現過。”
“……”
“而且,我們這一行競爭也挺激烈的,哪怕畢了業也未必能找到工作。”
聶卓臣聞言點了點頭:“這幾年房地產這個行業也不像之前那么熱了,否則也許你還能有更多的機會。”
阮心顏點點頭,又接著說:“但其實這樣也是好事。”
聶卓臣看著她:“為什么?”
“前些年房地產太火爆,房子已經不是房子,而是純粹的商品了,大家關注的也不是房子本身,而是高溢價;但現在,泡沫褪去,房子其實可以回歸它的本質。”
“你是說,住宅用途吧。”
“是啊,如果是住宅,那應該關注的就是人住在里面方便不方便,舒不舒服,臥室的光線不能太強,客廳要有足夠的光照,風會往哪里吹,陽光會灑在那一塊地板上,房子的各條動線要怎么排布,這些都是真正應該關注的點。”
聶卓臣看了她一會兒,卻又搖搖頭:“太理想化了。”
被他這么一說,阮心顏自己好像也感覺到了這一點,她干澀的笑了笑:“我知道。”
“……”
“可是,我并不覺得理想化有什么不好,一件事就是需要理想和現實平衡,才能更好的,任何一個行業都是這樣。”
“……”
看著她侃侃而談的樣子,聶卓臣沒有說話,但眼眸卻變得深了起來,好像在思索著什么。
阮心顏以為他是在嘲笑自己,只能苦笑:“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大話太空泛了,也太早了,我連自己能不能畢業都不知道。”
見她有些垂頭喪氣的樣子,聶卓臣突然說:“肯定能的。”
阮心顏看著他:“你這么相信我?”
“我是信我自己,”
聶卓臣一邊推著推車往前走,一邊說:“之前你能說服我,有一點原因就是你的設計圖,讓我看到了你的專業能力。我的眼光一向很好,看好什么都會漲,而且我也相信,任何東西的成功都離不開人身上的兩樣東西——能力和熱愛,這兩樣我都在你身上看到了,你不成功,還能怎么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