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又是幾聲驚雷。
砰的一聲,突然大門被人從外面粗暴地推開了,幾個身穿六扇門官服的人闖了進來,為首一人穿著藍衣,代表其身份是五品的藍衣都尉。
原本有些吵嘈的客棧里,出現了一瞬間的安靜。
五品武者,放到江湖上,也是難得一見的高手了,更何況還是六扇門的藍衣都尉。
眾所周知,六扇門的人,武道修為與其品級不一定劃等號。實際上,絕大部分五品都尉,都是四品修為。
程銳武和陸師妹一下子警惕起來。
跟這樣一位人物在荒郊野嶺的客棧中不期而遇,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六扇門中,有一條明著的規則。若是與世家門派走得太近,就得不到升遷。越是跟世家門派對著干的,升得越快。
因為,六扇門就是朝廷用來制衡地方勢力的利器。
像程銳武這種武道之家,又沒有出過三品強者的小家族。行走江湖時,家中長輩就會提醒他們,出門在外,最需要防備的,就是六扇門的人。
要是被六扇門的人抓住錯處,狠狠整治一番,那真是顏面盡失。
果然,那名藍衣都尉目光朝他們這邊掃過來,眼中帶著深深的惡意。
只聽他大喝一聲,“六扇門正在緝捕要犯,所有人將通關文書與路引取出,本官要一一查驗。”
來了!
程銳武和陸師妹心中都是一凜,查路引,這是最常見的手段,要是拿不出來,就有發難的借口。
幸好,此次出門,這些東西都準備齊全。
他們不動聲色地將各自的路引取了出來。
……
那藍衣都尉似乎發現了他們的動作,并沒有直接沖他們過來,而是先查起了其他人的路引。
“你的路引呢?為何不拿出來?”
查到一個商販的時候,一名六扇門的捕快發現他空著手,厲喝道,手已經按在刀柄上。
這一聲,頓時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程銳武認出此人正是剛才宣揚“狂刀”事跡的那個商販,心中有些驚疑,看這些六扇門的反應,倒真像是來緝捕要犯的……
那位“商販”也不驚慌,沉聲道,“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別在我這里浪費時間。”
藍衣都尉冷笑道,“是不是,到了牢里,自然能問出來。”
說著,拔刀而出,他的手下也紛紛拔刀。
一時間,旁邊的人四散跑開,免得受池魚之殃。
商販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罵道,“蠢貨!”
藍衣都尉已經出手了,長刀一出,眾人只覺得刀氣森然。隔得老遠,都有一種皮膚被割開的刺痛感。
果然是四品!
程銳武看得手心直冒冷汗,只憑這一刀,此人的實力就不在他爺爺之下。
那名商販也出手了,雙手一翻,多出一把短刀,化作一團刀光。
他竟是五品?
程銳武大吃一驚,此人從氣質到衣著,無一不像是市井商販,誰曾想,居然是一位五品高手。
剛才,他妹妹還威脅要殺了人家,幸好此人沒有與他妹妹計較,否則的話,麻煩就大了。
“此人偽裝成商販,定有目的。”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就見到那藍衣都尉一刀將那商販砍傷,一刀橫在其喉嚨上,將其生擒。
五品與四品,差距還是太大了。僅僅兩招就被生擒。
兩名青衣巡使上前,將商販手腳都拷住。又取出一根鎖龍針,封住他的膻中要穴。
程銳武和陸師妹等人看得眼皮一跳,這一頓手段下來,那五品修為的商販瞬間萎靡下來,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鎖龍針,是六扇門專門用來對付真氣境犯人的一種刑具,被刺入體內,一身真氣再也無法動用,歹毒無比。江湖人士聞之色變。
商販滿臉怒容,嘴里兀自嚷著“我說了,你抓錯人了。”
那藍衣都尉收刀入鞘,拉過一張椅子坐下,開口道,“你說我們抓錯人了,那你說說,你姓甚名誰,師承何門,為何這般行跡可疑,堂堂五品,為何要裝成一個商販?”
客棧里的其他人都豎起耳朵,他們對這個問題同樣好奇。
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光線變得昏暗。
店小二見他們打完了,才拎著一根蠟燭出來,將墻上的燈點亮。
……
商販干脆盤腿坐到地上,一臉晦氣,他也知道要是不說清楚,這個六扇門的人是不會放他走的。
“本人肖千豪,是黃石郡人士,家父肖志遠。一個月前,有一個狂徒上門挑戰我父親,我父親慘敗其手。本來,勝敗乃兵家常事,只是,這個狂徒口出狂言,家父受此屈辱,氣急攻心,引發舊傷,之后便癱在床上。”
商販說起此事,滿臉都是仇恨之色,“我本來人在江州城,聞訊后趕回家中,見到家父慘狀,便立誓要取那狂徒的人頭到父親的床前,替父親報仇。十天前,我終于追上那狂徒,與其大戰一場,將他打傷。”
“可惜,最后還是被他跳水逃脫。此后再無蹤影。我只能出此下策,偽裝成商販,一路宣揚其事跡,借此來打聽他的行蹤……只是此次出門太急,沒有帶路引。”
藍衣都尉聽到這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以他的經驗,這話不像是編的,看樣子,真的抓錯人了。
他沉聲問道,“你所說的那個狂徒,可是近來冒出的那個狂刀?”
“就是這個賊子。”
“傳聞此人不過六品修為,居然能從你手上逃脫?”
這是唯一不合理的地方。
肖千豪神色陰沉,“此子人的真氣至陰至寒,一手刀法也頗為不俗,不易對付。我一時不察,險些受了內傷。”
……
程銳武兩兄妹聽完此人的話后,臉上又驚又喜。
喜的是終于打聽到那個賊子的蹤跡,而且,這個賊子的仇人不僅僅是自己一家。
驚的是那個賊子的實力比想象中還要強得多,居然能夠在一位五品高手的手底下逃脫。
憑他們幾個,就算找到那個賊子,想要替妹妹雪恥,只怕也很困難。
那肖千豪說道,“這位大人,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還請大人放了我,免得誤了大人的事。”
這個時候,他的語氣終于放軟了下來。
藍衣都尉冷哼一聲,“誰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還是隨本官到玉節城的大牢內,通知你家里人來接吧。”
“你——”
肖千豪驚怒交加,卻是毫無辦法。
……
一旁的程銳武熟悉六扇門的行事風格,知道這位藍衣都尉是絕不可能放人的。
要是把人放了,萬一事后證明此人真的有問題,那他一個失職之罪就跑不了。
他心中覺得可惜,此人跟自己有共同的敵人,本來可以引為援手的。
就在這時,一名捕快突然一頭栽倒在地,一人倒下后,接連有人倒地。
怎么回事?
程銳武正疑惑間,突然聽到那藍衣都尉怒喝一聲,“不好,有毒!”
然后雙掌連拍,無形的真氣破空而去,將門扇都擊穿了。掛在墻上的燈也被打滅。
一時間,整個客棧一暗。
外面的風雨灌了進來,讓客棧里所有人都心里發寒。
程銳武在聽到“有毒”的一瞬間,便試圖運轉真氣,就感覺真氣郁滯,心中大驚,第一時間閉住氣,從懷中取出解毒藥丸服下。
接著,他提醒身邊的人,“小心,有毒!”
……
與此同時,后面的房間里。
王玉玫怒極之下,就要一掌將這個逆徒擊斃,卻突然感覺到真氣遲滯,竟然無法運轉了。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意識到自己中毒了。
“有毒!”
她提醒了一句,盤坐到地上,運功驅毒。
旁邊的蕭竹云臉色大變,猛覺手腳酸軟,竟提不起力氣,她瞪大眼睛,看著坐在床上,絲毫不受影響的祝惜惜,顫聲道,“是……是你?”
顧惜惜緩緩起身,看著中毒的兩人,平靜地說道,“沒錯,是我。”
她走到王玉玫的面前,跪到地上,碰碰碰磕了幾個響頭,“師父,請恕徒兒不孝,您的恩情,徒兒來生再報。您就當我死了吧。”
說完,她站起身,擦去眼角的淚水,將蕭竹云手中的佩劍取了過來,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盤坐在地上的王玉玫身體一顫,嘴角溢出血來,喃喃地道,“逆徒……”
渾身酸軟無力的蕭竹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目光無比復雜。
在眾多的師妹中,顧惜惜是最乖巧聽話,從小就對她師父言聽計從。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顧惜惜居然會為了一個男人,對她師父和自己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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