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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從學校出來時，盲眼老人拄著拐杖等在村口老槐樹下，手里攥著個布包，見了他們只說“黃仙要鬧事”，打開布包竟是半塊染著尸油的黃鼠狼皮——此刻那皮子就在他懷里發燙，和青銅鎖碎片的溫度出奇地一致。
“這腳印不對勁。”王大雷蹲下身用戰斧殘片挑起一點泥土，壯漢眉頭擰成疙瘩，“正常黃仙腳印前淺后深，這腳印是平的，像是被人用模具壓出來的。”他突然用斧刃刮了刮腳印邊緣，黑色的殘留物在晨光下泛著油光，“而且你聞，這尸油味比上次小學供桌上的濃十倍。”
李雨桐把衛星地圖投影在墓碑上，手指點著祖墳的位置：“這里是東北堂口聯盟的靈力樞紐，相當于人的心臟。”她調出三百年前的地形圖紙，兩張圖重合的瞬間，所有靈力節點都連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狀，“祖墳正好在‘天權’位，一旦被毀，整個東北的靈脈就會像被掐住脖子——”
“會死人的。”林小川突然開口，他蹲下身摸了摸腳印里的尸油，指尖傳來針扎似的刺痛。爺爺筆記里夾著的那張黃仙契約突然在腦海里浮現，契約末尾用朱砂畫的黃鼠狼頭，眼睛位置正好是兩個血洞，“有人用邪術篡改了人和黃仙的古老契約，逼著它們掘墳。”
蘇清瑤的銀鈴突然叮當作響，她撥開擋路的荊棘，指著祖墳后的山壁：“那里有符咒的痕跡！”眾人走過去一看，果然有半截被雨水沖掉的黃符，殘留的字跡里混著二進制代碼，“是幽冥殿的‘驅獸符’，但被改成了數據格式，既能控制黃仙，又能避開普通道士的眼睛。”
“黑袍人這步棋夠毒的。”王大雷突然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戰斧殘片在他手里轉得飛快，“借黃仙的手毀龍脈，讓東北靈異界亂成一鍋粥，他好趁機找剩下的鎖片。”壯漢突然壓低聲音，“我剛才在附近看到三個穿黑斗篷的，腰間掛著幽冥殿的骷髏牌，估計是來監工的。”
李雨桐迅速調整直播設備的頻段：“我把信號改成了狐貍叫，他們的監聽設備聽不出來。”她突然指著屏幕上跳動的曲線，“你們看，從昨晚子時開始，這里的靈力波動就像心電圖似的，每次波動都和黃仙腳印的出現時間對上了。”
林小川的青銅鎖碎片突然發燙，他想起盲眼老人今早說的話：“黃仙記仇，三百年前被黑袍人騙去守寒潭，現在肯定恨透了帶‘鎖’字的東西。”老人說這話時，枯瘦的手指一直抖，“當年你爺爺為了保龍脈，跟黃仙立過血契，用林家男丁的陽壽換它們守墳——”
“什么？”蘇清瑤的銀鈴差點掉在地上，她扶住林小川的胳膊，凈世玄冰的寒氣順著接觸點傳來，“你爺爺從來沒跟你提過？”
林小川搖搖頭，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爺爺臨終前只塞給他青銅鎖碎片，說“守護比記住重要”，現在想來那些沒說出口的話，或許藏著比死亡更重的負擔。他突然注意到山壁的陰影里，有個黃鼠狼頭正偷偷往外探，眼睛里閃著綠光。
“別驚動它。”他按住要動手的王大雷，從懷里摸出那半塊黃鼠狼皮，“盲眼老人說，用這個能暫時安撫黃仙。”皮子剛舉起來，山壁后的響動就停了，隱約傳來細碎的嗚咽聲，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現在怎么辦？”李雨桐往祖墳四周撒了圈糯米，這是她從趙靈兒那里學的土辦法，“總不能在這兒等到半夜吧？我查了黃歷，今天是‘破日’，黃仙最容易發狂。”
蘇清瑤突然指向祖墳旁的老柏樹：“我們可以藏在樹上。”她輕盈地跳上最低的樹枝，銀鈴在葉間晃出細碎的光，“我狐族的‘斂息術’能瞞過它們的鼻子，就是得委屈大家蹲幾個時辰。”
王大雷突然笑了：“蹲樹上算啥？當年我在熊族遺跡里蹲過七天七夜，就為了等一只千年靈龜。”他突然把戰斧往地上一插，樹干抖落的露水打了眾人一身，“不過在這之前，得先做個陷阱，免得待會兒手忙腳亂。”
林小川看著他們忙活，心里卻像壓著塊石頭。黃仙嗚咽的聲音總讓他想起青嵐小學那七個孩子，那些被數據控制的眼神和此刻山壁后委屈的綠光重疊在一起——它們都是黑袍人棋盤上的棋子，區別只是有的知道自己在被利用，有的不知道。
“小川，過來幫個忙！”李雨桐在祖墳前畫著奇怪的符號，那是她用直播設備分析數據流弱點后設計的，“這是‘數據干擾符’，黃仙身上的數據流碰到就會紊亂，就像人突然失憶。”
他走過去蹲在少女身邊，發現她畫符的手在抖：“還在想小學的事？”
李雨桐低頭用樹枝戳著泥土：“那些孩子今早醒了，卻說什么都不記得。”她突然抬頭，眼睛里蒙著層水汽，“我直播設備錄下了全過程，可回放時發現所有孩子的臉都被數據流擋住了，就像有人故意不讓我們記住他們。”
林小川剛要說話，蘇清瑤突然從樹上跳下來，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來了！”眾人迅速躲進樹冠，只見三個穿黑斗篷的人從山后走出來，為首的正是在寒潭見過的幽冥殿小頭目，他手里拿著個黑陶罐，嘴里念念有詞。
“以血為引，以魂為食，黃仙聽令，掘墳破脈——”咒語剛念到一半，陶罐里突然冒出黑煙，在地上凝成黃鼠狼的形狀，“午時三刻，給我把龍脈挖斷，黑袍大人重重有賞！”
樹頂上的王大雷突然罵了句臟話，聲音太響驚動了下面的人。小頭目猛地抬頭，黑袍下的眼睛里閃著紅光：“誰在那兒？！”他突然從懷里掏出個哨子，尖銳的聲音刺得人耳膜疼，山壁后頓時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無數雙綠眼睛在黑暗中亮起。
“暴露了！動手！”林小川從樹上躍下，青銅鎖碎片往地上一砸，星紋在地面形成金色的網，剛好罩住那些剛鉆出來的黃仙。它們在網里瘋狂掙扎，爪子上的腐肉掉了一地，仔細看去竟是用數據組成的幻象。
“就憑你們幾個？”小頭目冷笑一聲，突然把陶罐往地上摔碎，黑煙瞬間化作十八只黃仙，每只眼睛里都有數據流在轉，“黑袍大人說了，今天就讓你們見識下，什么叫真正的黃仙蠱！”
李雨桐的直播設備突然射出強光：“看這里！”所有黃仙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屏幕上開始播放三百年前黃仙幫助狐族抵御外敵的畫面，“你們忘了是誰當年給你們建的祠堂？忘了是誰每年給你們燒三炷香？”
黃仙們的動作明顯遲滯，爪子上的腐肉開始剝落。林小川趁機咬破指尖畫安撫符，可符紙剛靠近就被數據流燒成了灰：“怎么回事？”他急得額頭冒汗，爺爺筆記里說這符咒百試百靈，“難道連古老的契約都失效了？”
“是數據篡改了契約！”蘇清瑤的銀鈴拋出無數冰線，暫時纏住黃仙的動作，“它們的記憶被改了，把我們當成了仇人！”她突然驚呼，一只黃仙掙脫冰線撲向李雨桐，爪子上的數據流泛著劇毒的紫色。
王大雷一斧劈開那只黃仙，卻被數據流濺到胳膊，壯漢的皮膚瞬間泛起黑紋：“媽的！這比寒潭的水鬼邪門！”他咬著牙用戰斧自殘，鮮血滴在黃仙身上，那些怪物竟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血！它們怕你的血！”李雨桐突然喊道，她注意到王大雷的血落在地上，黃仙腳印里的尸油都在冒泡，“熊族血脈能克制數據流！”
林小川腦中突然閃過爺爺筆記里的“以血喚血”秘術，那頁紙邊角畫著個黃鼠狼頭，旁邊寫著“以林家血，喚黃仙魂”。他沒多想，咬破舌尖對著黃仙腳印噴出一口血，奇跡就在這時發生了——血珠落在尸油里的瞬間，所有黃仙都停下動作，眼睛里的綠光漸漸變回清澈的黃色。
“是林家的味道...”最老的那只黃仙突然開口，聲音像個蒼老的婦人，“三百年前的契約...你是林萬山的孫子？”
“我是林小川。”他迅速收起青銅鎖碎片，生怕那東西刺激到它們，“黑袍人騙了你們，他想毀龍脈害死人！”
老黃仙突然轉向幽冥殿的人，眼睛里燃起怒火：“就知道你們沒安好心！給的尸油里摻了數據蠱，想控制我們？”它對著同類尖叫幾聲，十八只黃仙瞬間撲向那三個黑斗篷，“敢耍我們黃仙，扒了你們的皮！”
小頭目嚇得轉身就跑，卻被黃仙絆倒在地。王大雷一腳踩住他的背，戰斧架在脖子上：“說！黑袍人要七星鎖到底想干什么？”
“哈哈哈...”小頭目突然狂笑，嘴角流出黑血，“你們永遠贏不了的...黑袍大人說，七星鎖是打開數據牢籠的鑰匙...等他放出里面的東西...全世界都會...”話沒說完，他就頭一歪斷了氣，嘴角還掛著詭異的笑容。
黃仙們見他死了，突然對著林小川鞠躬：“多謝小先生喚醒我們。”老黃仙叼來個閃閃發光的東西，“這是從那黑斗篷身上搶的，看著像你們要找的碎片。”
林小川接過來一看，果然是半塊青銅鎖碎片，星紋和他手里的剛好對上。他突然想起盲眼老人今早塞給他的黃鼠狼皮，原來老人早就知道會這樣——可老人為什么不直接說清楚？
“龍脈暫時保住了，但數據蠱已經滲入土地。”蘇清瑤用銀鈴檢測著周圍的靈力，“至少需要三個月才能凈化，這段時間我們得派人守著。”
李雨桐突然指著小頭目尸體旁的黑陶罐：“里面還有東西！”眾人走過去一看，罐底刻著個奇怪的符號，和青嵐小學保家仙畫像后的一模一樣，“這是...坐標？指向云深不知處！”
林小川的心猛地一跳。阿蠻臨死前也說過“去找云深不知處”，現在又出現這個坐標，那里到底藏著什么？他抬頭看向黑松鎮的方向，晨光里隱約有個黑袍人影站在山頂，正對著他們的方向冷笑。
“我們得去云深不知處。”他握緊新得的鎖片，星紋在陽光下亮得刺眼，“不管黑袍人設了什么陷阱，我們都得闖。”
王大雷拍了拍他的肩膀，熊族戰巫的血還在流，卻笑得一臉豪邁：“怕個球！有老子在，天塌下來都能頂住！”
蘇清瑤的銀鈴突然飛向山外，少女望著鈴聲消失的方向：“我讓銀鈴去通知狐族的人來守龍脈。”她走到林小川身邊，聲音輕得像風，“你爺爺當年和黃仙立契約時，肯定知道會有今天...他一直在保護你。”
林小川望著手中的青銅鎖碎片，突然明白爺爺為什么要把鎖片藏在各地——不是怕被人找到，是怕被一個人找到。黑袍人想要完整的七星鎖，他偏要讓這把鎖永遠記著不同人的守護：狐族的冰，熊族的血，黃仙的魂，還有...那些被數據抹去的孩子們的臉。
“走吧。”他把碎片小心收好，“去云深不知處。”
李雨桐突然歡呼一聲，她的直播設備剛才錄下了黃仙說話的內容，回放時發現有段雜音其實是盲眼老人的聲音：“云深不知處有狐族的秘密，小心楚雪...”
林小川猛地回頭看向玄清派的方向，晨霧里，一個白色的身影正站在山巔，手里的破劫劍在陽光下閃著寒光。他突然想起楚雪在小學時燒掉的黃仙毛，那灰燼組成的“殺”字，原來不是寫給黃仙的。
“怎么了？”王大雷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對。
“沒什么。”林小川搖搖頭，握緊了口袋里的青銅鎖碎片，“只是覺得，我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