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紫宸殿出來以后,李瑜重重地松了口氣。
穿越老鄉拿出的發明比自己多,可曾經也只是短暫地控制過大草原,他們都沒能做到的事情。
自己真的能幫著大雍做到嗎?
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他還想著穿越者一定要打東洋,奪取朝鮮什么的,可連徹底收服草原都足夠費勁。
李瑜搖了搖頭,到底要如何還是要看皇帝的意思。
回到家。
盼盼此時正被女夫子攥著手,一筆一劃地在寫大字,早下學的李淳托著腮在旁邊看著。
寧照安坐在一旁正給李瑜做鞋子,這幅溫馨的畫面讓他心情輕松了許多,李瑜輕手輕腳地走到照安身邊坐下。
寧照安抬頭溫柔一笑,輕聲道:“回來了,累不累?”
李瑜搖了搖頭,忍不住覺得有些恍惚。
仿佛訓小舅子的那個婆娘,和如今同自己說話的婆娘不是一人。
“娘子,你待為夫其實可以隨性些。”
人人都說耙耳朵耙耳朵,偏偏他就沒體驗過。
寧照安嗔了他一眼沒說話,心里卻道真隨性了你又不樂意了。
李瑜的目光落在盼盼身上,只見盼盼寫得認真。
見父親看自己,盼盼便甜甜地喊了聲爹爹再繼續寫字。
李瑜看著小閨女心中滿是欣慰,輕聲向女夫子問道。
“盼盼今日學得如何?”
穿越前輩建立了女戶制度,交了不嫁金的女性是可以自立門戶的,她們都有各自的技能。
或繡工了得,可以教導女子針線,或為商自開繡坊。
或者詩書文采不錯,可以教導貴族女子讀書等等……
盼盼的女夫子名為蕭含芷,因為家中父母不舍她出嫁,怕看不見,摸不著,所以替女兒交了不嫁金并立為女戶。
她在京城聲名遠播,許多官宦人家都希望能請到她給家中女兒講課,可她卻獨看中了最年幼的盼盼。
蕭含芷聞言連忙起身行禮道:“姑娘聰慧得很,學字認真,練字又有定力,不像別的孩子總要左顧右盼的。”
盼盼聽到夸獎小臉一紅,更加用力地握緊了筆。
李瑜很滿意。
辛苦上班一天回到家中,看到家中一雙學霸兒女。
什么都值得了。
李淳得意地揚了揚腦袋:“自然,也不看看是誰的妹妹?”
要是那種蠢的,才不配當他的妹妹。
李瑜看了眼得意洋洋的兒子,淡淡地讓他將后漢書張衡傳背來聽聽,小家伙的臉當時就垮了下來。
“爹……兒子還沒學到這里,就就曾經快速地瞄過一眼……”
這可是舉人進士才需要讀的,他十歲的年紀能瞄一眼都算是不錯了,先生和父親又許他跳得太快。
他怎么可能背的出來嘛?
“滿招損,謙受益?。”
李瑜喜歡兒子的聰明沒有錯,可他卻不愿意養個恃才自傲的孩子出來,所以他毫不留情地罰道。
“這句話出自尚書·大禹謨,你回去抄寫五十遍來。”
盼盼眨巴著大眼睛,不理解好端端的哥哥怎么就被罰了。
她乖乖低頭練自己的字,生怕父親待會兒連她一起罰。
李淳更不理解。
為什么父親總是這樣,總是要求自己謙虛謙虛再謙虛。
他還有點不服氣,難道有才華不是值得驕傲的事嗎?
“淳兒,要聽你父親的話。”
寧照安見兒子不服氣,放下手中的東西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等你抄完了字,爹爹一會兒就去你書房告知你緣由。”
待李淳可憐巴巴地走了,寧照安才拉著丈夫從女兒的學堂退出來,并不贊成他動不動就罰的教育方式。
“我知道夫君你有你的道理,可孩子漸漸大了,你總要將道理掰開了揉碎了同他講才是。”
“你這般直接懲罰,時間久了孩子與你便不親近了。”
李瑜心里其實也是不落忍的,那到底是自己抱著長大的胖仔啊。
可他自己是十四歲考的秀才,兒子看著比自己還有天分得多。
若是早早步入官場,到時候春風得意不知謙遜的話。
還不曉得要惹出多少事來,歷朝歷代才子惹禍的事還少嗎?
就比如說明朝那個叫解縉的。
那個高傲啊,情商那個低啊,最后死的也是真夠慘。
李瑜嘆了口氣:“我也不想如此,只是怕他將來因這性子吃虧,謙遜低調的性子一定要從娃娃抓起。”
他已經有兩個不省心的弟弟,外加一個不省心的小舅子,說什么都不能再來一個不省心的兒子。
要是兒子到時候也不省心……
那么這官兒,他干脆不當回家放牛養豬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