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宇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贊賞,覺得妻主今日行事果敢,透著從未有過的利落,忍不住暗自豎起大拇指。
而花無痕呢,此刻已是滿臉喜色,難掩心中歡喜。
他心思敏銳,知道在這深宅大院的復雜環境中,一位有人情味的妻主,對他們這些夫郎而言,就如同黑暗中的明燈,能帶來安穩與庇佑。
若妻主心懷善念,那他往后的日子便有了依靠,不必再提心吊膽。
屋內的喧囂漸漸平息,云舒迎著眾人那或疑惑、或揣測的復雜目光,手中緊緊攥著銀票,一個大膽而決然的決定在心底生根發芽。
家中夫郎對她的不滿猶如暗流涌動,她也時刻擔憂自己冒名頂替的破綻被無情戳破。
既然如此,倒不如就此與眾人分道揚鑣,各自安好!
云舒微微沉吟,精心斟酌著言辭,而后緩緩開口,聲音平和卻帶著幾分鄭重:“前幾日,我已逝的祖母于夢中現身,嚴厲斥責我德行有失,行事張狂無忌,令我深刻反思。
經過這些時日的自省,我確實認識到往昔諸多過錯,如今痛定思痛,決心徹底改過自新?!?/p>
說著,她輕輕將手中那張帶著些許褶皺的銀票遞向面前的三人,動作輕柔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家中如今的艱難處境,你們皆心知肚明。
我又實在缺乏營生的手段,繼續跟著我,諸位怕是只能在困苦中掙扎。
這銀票,你們便拿著,離開此處,去尋屬于自己的安穩生活吧?!?/p>
三人的目光齊齊落在那張銀票上,卻無一人伸出手去。
那銀票在眾人眼中,仿佛帶著某種未知的危險。
“怎么,可是嫌這銀票面額太小,不足以讓你們開始新生活?”
云舒柳眉微微蹙起,心中有些無奈,畢竟她如今已山窮水盡,實在拿不出更多錢財。
沉煞那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瞇起,眸中疑云翻涌。
所謂祖母托夢之說,在他心中不過是無稽之談,在他的認知里,人的本性根深蒂固,哪能輕易改變。
沒錯!這必定是妻主設下的圈套!她肯定是在不動聲色地試探眾人!
她必定是想借此考驗他們的忠誠,看看他們是否會為了區區錢財便動搖初心。
倘若貿然接過銀票,只怕下一刻便會落入妻主的嚴厲懲治之中!
好一個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的女人!
沉煞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內心的情緒,而后抱拳行禮,語氣沉穩且堅定地說道:“妻主向來心地純善,只是一時迷失,何須如此自責。
我既已與您結為連理,無論貧窮富足,都斷不會萌生離去之意?!?/p>
“對對!”
花無痕一聽,頓時咋咋呼呼地叫起來,他動作夸張地扯下身上那件半舊的外衫,露出線條緊實且充滿力量感的手臂,而后一把拉住云舒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手臂上,臉上帶著幾分俏皮與親昵。
“你你你……你這是干什么!”
云舒瞬間漲紅了臉,那紅暈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卻被花無痕緊緊拉住,掙脫不得。
“嘻嘻。”
趙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妻主,您平日里不是總夸贊我這手臂線條好看嘛!我要是走了,往后您可就再也摸不到咯?!?/p>
云舒又驚又窘,實在沒想到原主竟還有這般特殊的癖好,心中暗自苦笑。
“哎呀,快拿開你的手!成何體統!”
花無痕見狀,頓時不樂意了。他扭動著纖細的身姿,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氣呼呼地沖了過來。
“妻主最疼愛的人明明是我,你算什么東西,要摸也該摸我的!”
趙宇斜睨了他一眼,嘴角泛起一絲不屑,而后像拎小貓一樣,輕松地拎著花無痕的衣領,將他丟到了一邊。
“去去去,你瞧你瘦瘦弱弱的,渾身上下哪有什么值得妻主青睞的地方。”
“趙宇!你太過分了,我跟你拼了!”
花無痕氣得小臉通紅,擼起袖子就要沖上去和趙宇理論。
云舒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趕忙用衣袖掩住嘴,努力壓抑著笑意。
在這混亂之中,她暗自記住了老二名為趙宇。
沉煞將云舒的笑容看在眼里,心中頓時一緊。
這笑容背后必定隱藏著不可告人的陰謀!她肯定在暗自謀劃著什么!
“云舒在家嗎?”
就在眾人吵得不可開交之時,大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婦人尖銳的呼喊聲。
花無痕聽到動靜,像只受驚的兔子,一下子從地上蹦起來。
他捏著蘭花指,滿臉嫌棄地說道:“妻主,你堂嫂又來啦,這次可千萬不能再讓她占了便宜走。”
老大沉煞臉色瞬間一變,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忍不住暗罵老四糊涂。
妻主剛剛才表明要改過自新,你卻還如此多嘴多舌,萬一惹得妻主舊態復萌,發起怒來,又該如何是好!
“老四,妻主的事,豈是你能隨意置喙的……”
云舒本還在為不知如何應對門外之人而暗自擔憂,經老四這一提醒,心中頓時有了底氣。
“我知道了,多謝你提醒?!?/p>
老大的話頓時像被噎住一般,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
他看著云舒,表情復雜難辨,心中的疑惑愈發濃重。
不對勁,實在是太不對勁了!妻主今日這般隱忍克制,到底在打著什么主意!
云舒整理了一下衣衫,帶著三個夫侍緩緩開門迎接。
門外站著的,正是她的堂嫂和一個身材高挑、面容白皙如玉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身姿修長,眉眼間透著一股柔弱之氣,仿佛一陣風便能將他吹倒。
“堂嫂,不知找我所為何事?”
原主的堂嫂看上去約莫四十出頭,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些許痕跡,嘴角邊長著一顆米粒大小的黑痣,那黑痣隨著她的表情微微顫動。
她的眼神中透著一股精明算計,一看便是個世故圓滑之人。
周翠蘭臉上堆滿了看似熱情的笑容,那笑容卻不達眼底。
她一把拉過身邊的年輕男子,動作略顯粗魯。
“云舒啊,你成親這么久了,肚子卻一直沒個動靜,我琢磨著,興許是你這些夫侍不給力。
今兒我特意給你送個夫郎過來,你瞧瞧,這模樣、這身段,保準你滿意?!?/p>
云舒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面露疑惑之色。
在原主的記憶深處,周翠蘭向來對她家的經濟狀況視而不見,隔三岔五便來打秋風,每次都是滿載而歸,只進不出。
今日卻突然送個男人過來,這其中必定暗藏玄機。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多謝堂嫂好意,只是我家中夫郎已然眾多,實在無需再添人丁。
況且如今家中經濟窘迫,實在拿不出什么像樣的東西答謝堂嫂,還望堂嫂體諒。”
老大心中一驚,忍不住偷偷打量云舒。
妻主向來死要面子,今日居然主動提及家中缺錢之事,這實在是太反常了!
云舒本以為,話說到這個份上,周翠蘭應該會知難而退。
“哎喲,咱們都是一家人,說什么謝不謝的。
人我就給你留下了,你就別推辭了。”
周翠蘭笑容依舊,卻隱隱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強硬。
她用手肘用力碰了碰身邊的男子,眼神中帶著一絲威逼。
“阿俊,還不趕緊拜見妻主?!?/p>
“妻主,這人您可千萬不能要。”
老四眼睛緊緊盯著阿俊的領口,臉色微微一變,而后趕忙湊到云舒耳邊,壓低聲音急切地提醒道。
家中已有七個夫侍,云舒每日都被攪得頭疼不已,即便老四不說,她也絕無再收的可能。
“堂嫂,還是算了吧,這人您還是帶回去。我家如今的情況,實在不適合再添人了?!?/p>
周翠蘭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沉之色。
“云舒,不是堂嫂說你,阿俊模樣俊俏,身強力壯,又識文斷字,不比你身邊這個扭扭捏捏的夫郎強多了?你可別不知好歹?!?/p>
“你……”
老四氣得渾身發抖,他緊緊咬著嘴唇,眼中滿是憤怒。
但礙于對方是妻主的堂嫂,又不敢公然頂嘴。
“你說誰不如他?”
趙宇一聽,頓時火冒三丈。他活動了一下脖子,骨骼發出“咔咔”的聲響。
而后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堅硬的石頭,雙手用力,硬生生將其捏得粉碎。那碎石屑紛紛揚揚地灑落一地。
周翠蘭和那年輕男子阿俊見狀,嚇得臉色慘白。
阿俊更是忍不住往后退了幾步,眼中滿是驚恐。
云舒也微微一愣,心中暗自驚嘆趙宇的力氣之大。
隨即她臉上浮現出一抹從容的笑容,不緊不慢地說道:“堂嫂您也看到了,論力氣,誰也比不過趙宇。
而且在我家,若無掙錢的本事,怕是難以立足。
所以,還請堂嫂帶阿俊回去吧?!?/p>
周翠蘭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即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眼中卻透著一絲不甘。
“云舒,阿俊讀過不少書,寫得一手好字,拿去賣錢定能有所收獲。你還是再考慮考慮……”
老四精致的臉上滿是擔憂之色,他悄悄繞到云舒身后,輕輕拉住云舒的手,在她手心緩緩寫了兩個字。
“堂嫂?!?/p>
云舒臉色瞬間變得冰冷,眼神中透著一股寒意。
她冷冷地說道:“本是親戚,我一直顧念著情分,不想讓你太難堪。
但你卻三番五次把這個染了臟病的人往我家送,到底是何居心!”
周翠蘭臉色驟變,像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
她眼神躲閃,不敢與云舒對視,心中暗自懊悔,本以為這個堂妹好糊弄,想借此算計她,謀奪她家產業,沒想到竟被識破了。
“云舒,你別血口噴人!我好心給你送夫郎,你怎么能倒打一耙,污蔑我!”
“是嗎?那堂嫂敢不敢請個郎中過來,給阿俊檢查一下,是非曲直,自有公斷。”
云舒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周翠蘭,那眼神仿佛要將她心底的秘密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