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雙眸緊鎖那隱沒在云霧深處的懸崖,心中滿是悲戚與無奈,她知道怕是連為李元寶尋回尸身都毫無可能了。
此刻,云舒只覺心口一陣劇痛,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正緊緊揪著她的心臟。
盡管她歷經風雨,對生死之事已看得較為豁達,但李元寶的驟然離世,仍如一道晴天霹靂,令她痛徹心扉。
“云女君!”一名騎著高大駿馬的官兵,一眼便認出了云舒,高聲喊道。
“妻主!”花無痕心急如焚地呼喊著,他與一位神情肅穆的男子同乘一馬,疾馳而來。
沉煞轉頭望去,來者正是老四花無痕,以及在縣衙當差的老七柳巖。
柳巖身著一襲藏青色的勁裝,常年在縣衙奔走辦案,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堅毅的痕跡,面色略顯黝黑,眼神深邃而銳利。
他微微皺起眉頭,看向云舒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疑惑與不耐,“這是出了何事?”
原來,他們當時正在距離此地十里的西嶺村處理一樁盜竊案,忽見天空升起府衙專用的信號煙花,身為縣衙得力干將的柳巖,即刻率領一眾衙役趕來支援。
途中遇到慌慌張張、鞋子跑掉一只的花無痕,柳巖迅速抽出背后的弓箭,一箭射向緊追不舍的歹人,將花無痕拉上了馬,這才知曉云舒遭遇了不測,等他們匆忙趕到,眼前便是這般凄慘的景象。
“元寶為了保護妻主,與歹人一同墜入懸崖了。”沉煞的聲音低沉而顫抖,仿佛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聽聞此言,花無痕和柳巖皆是心頭一顫。
花無痕顧不上赤著的那只腳,急忙下馬,連滾帶爬地沖到云舒身旁,只見云舒手中死死攥著李元寶清晨佩戴在腰間的那塊溫潤白玉。
花無痕愣在原地,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許久才哽咽著說道:“妻主,您……您一定要節哀啊。”
說著,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搭在云舒的背上,試圖給予她一絲慰藉。
柳巖眉頭緊皺,心中疑竇叢生,但在這等場合,他并未將疑惑表露出來。
他在云府雖然待的時間不長,但也看出李元寶平日里對云舒多有逢迎與算計,如今竟會為了救她而不惜付出生命?
柳巖暗自思量,或許自己以往真的看錯了,李元寶說不定真有這般深情重義的一面。
這時,一名衙役小跑著來到正在現場指揮的縣令大人郭寧婉身前,恭敬地抱拳說道:“郭大人,其余歹人皆已成功制住,請問是否押回官府?”
郭寧婉面色凝重,問道:“可有問出幕后主使?”
衙役搖頭,“回大人,這些人嘴硬,暫時還未問出什么。”
郭寧婉身著一襲莊重的官袍,頭戴烏紗帽,神色嚴峻。
她環視了一圈現場,目光堅定地命令道:“全部押回官府,不得有絲毫懈怠,務必嚴加審訊!”
言罷,郭寧婉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云舒面前,臉上滿是愧疚之色,輕聲說道:“云女君,此次讓您遭此大難,痛失夫郎,本官實在難辭其咎。
后續事宜,官府定會全力以赴,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云舒緩緩抬起頭,眼神中透著無盡的悲痛與決絕,她輕輕擦去臉上的淚水,聲音雖帶著一絲顫抖,但卻異常堅定地說道:“大人,這些歹人膽大妄為,竟敢在青天白日之下持刀行兇,害得我等深陷險境,夫郎命喪黃泉。
懇請大人一定要徹查此案,還我夫郎一個公道!”
云舒的面色如紙般蒼白,除了悲痛,那緊抿的雙唇和堅毅的眼神中,還透露出一股濃烈的殺意。
“云女君放心,本官定會將此案查得明明白白,絕不讓任何一個惡徒逍遙法外!”
郭寧婉一臉嚴肅地許下承諾,隨后安排了幾名細心的衙役護送云舒等人回府。
回到府中,云舒強忍著悲痛,為李元寶操辦喪事。
由于未能尋到李元寶的遺體,云舒便將那枚白玉置于棺木之中,為李元寶立了一座衣冠冢。
出殯那日,天空飄灑著如絲如縷的細雨,仿佛連天公也在為李元寶的離世而哀傷。
家中眾人,除了重傷在床無法行動的趙宇,皆身著素服,神情悲戚地來到墓前為李元寶送葬。
云舒身著一襲素白的孝衣,頭發簡單地用麻布條束起,未施粉黛的面容憔悴不堪,眼神空洞而又堅定。
她靜靜地佇立在李元寶的墓碑前,心中暗暗發誓,哪怕窮盡一生,也要揪出幕后黑手,為李元寶討回一個公道。
“妻主,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花無痕撐著一把黑色的油紙傘,雨水順著傘沿滑落,他輕聲在云舒身后提醒道。
“回吧。”云舒的聲音輕如蚊蚋,透著無盡的疲憊與哀傷。
眾人這才跟在她身后,一步一步,緩緩離去,只留下那座孤寂的墓碑,在細雨中默默佇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