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亂說話,給我丟人!”
蕭逸臉色陰沉得可怕,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胸口起伏著,顯然被納蘭淑蕓的話攪得怒火中燒。
納蘭淑蕓捂著高高紅腫的臉頰,指腹觸到滾燙的皮膚時,眼淚“唰”地涌了上來。
她難以置信地瞪著蕭逸,睫毛上掛著淚珠,聲音都在發顫:“你……你竟敢打我?蕭逸,你別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你是我們納蘭家挑中的上門女婿,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納蘭家供給的?將來你能不能執掌蕭家,能不能拿到丹坊的實權,全憑我一句話!”
她越說越激動,昔日里蕭逸對她百般討好,說話都帶著三分小心翼翼,今天竟為了這點事動手?
她死死盯著蕭逸,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絲悔意,可看到的只有冰冷的煩躁,那眼神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累贅,刺得她心口發疼。
蕭逸被她戳中痛處,臉色瞬間青白交加,他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心里把蕭辰罵了千遍萬遍。
若不是那個廢物攪黃了他和納蘭家的婚事,若不是那個廢物讓他在家族里抬不起頭,自己怎會落到被女人當眾要挾的地步?
這口氣,他咽不下!
酒樓里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身上,鄰桌幾個穿綢緞衣裳的公子哥已經開始交頭接耳,聲音不大卻句句清晰:“原來這就是蕭家大少啊,聽說為了攀附納蘭家,甘愿入贅當上門女婿……”
“嘖嘖,入贅還敢對岳家小姐動手,這吃軟飯的膽子倒是不小。”
“我聽說蕭家以前全靠蕭遠山撐著,現在他兒子蕭辰是個不能練武的廢物,蕭逸這才敢跳出來爭家產吧?”
議論聲像潮水般漫過來,蕭逸額角青筋突突直跳,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他猛地抬頭掃視四周,眼神兇狠如狼,可看客們非但不怕,反而笑得更玩味了。
一個連自家事都擺不平的上門女婿,再兇有什么用?
蕭清雪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看著蕭逸當眾出丑,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抽搐。
她強忍著笑意,可一想到剛才蕭逸和納蘭淑蕓罵父親是“廢物”,罵蕭辰是“躲在女人身后的窩囊廢”,心里的火氣就“噌”地竄了上來。
父親蕭鎮海是她的逆鱗,蕭辰是她從小護到大的弟弟。這兩人,輪得到別人來嚼舌根?
她放在膝上的手悄悄攥緊,袖口下的真氣已經開始流轉,她如今已是氣武境五段,收拾一個四段的蕭逸,綽綽有余。
“蕭逸,”蕭清雪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打破了酒樓的喧鬧,“現在滾回蕭家,跪在我爹和蕭辰面前磕頭道歉,今天我便饒了你這一巴掌的賬。”
蕭逸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給你爹道歉也就罷了,要我給那個廢物低頭?蕭清雪,你是不是護他護得腦子都不清醒了?”
“你……”蕭清雪猛地攥緊茶杯,瓷杯壁差點被她捏碎。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若是強逼蕭逸道歉,豈不是坐實了“蕭辰要靠女人保護”的話柄?
蕭逸見她語塞,臉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清雪表姐,你護得了他一時,護得了他一世嗎?他就是個不能練武的廢物,憑什么占著蕭家二少爺的位置?遲早要被家族棄如敝履!”
“一輩子不長,”蕭清雪咬牙抬頭,美眸里閃著倔強的光,“我便護他一輩子又怎樣!”
話音未落,她將真氣聚于掌心,帶著呼嘯的風聲拍向蕭逸面門,這一掌又快又狠,顯然是動了真怒。
“啪!”
一聲悶響,卻不是掌落在臉上的聲音。
蕭清雪只覺手腕一緊,像是被鐵鉗牢牢鎖住,連真氣都滯澀了幾分。
她驚愕抬頭,撞進一雙沉靜的眼眸里,抓著她手腕的,竟是蕭辰!
“蕭辰?”她失聲叫道,滿眼都是難以置信。
眼前的蕭辰和記憶里那個清瘦怯懦的少年判若兩人。
他的肩膀寬了些,往日松垮的衣袍下,能隱約看到繃緊的肌肉線條,皮膚是健康的麥色,想來是近來常在外鍛煉。
最讓她心驚的是他身上的氣息,不再是從前的畏縮,而是一種沉靜的銳利,像藏在鞘里的劍,看似普通,卻藏著鋒芒。
尤其是那雙眼睛,黑沉沉的,仿佛能吸走人所有的心神。
“姐,你干嘛像見了鬼似的?”
蕭辰晃了晃手里的紙條,紙角還帶著褶皺,顯然是被他匆忙攥過,“約我來酒樓的人不是你嗎?我這剛到,就見你要打人,嚇我一跳。”
“是我約的……”
蕭清雪這才回過神,想抽回手,可蕭辰的手指紋絲不動,那力道竟比她氣武境五段的真氣還要沉,“你這混小子,攔我干什么!他剛才那樣侮辱爹和你,我非教訓他不可!”
蕭辰沒松手,只是往前跨了一步,正好擋在她身前,他的背影不算特別寬闊,卻莫名讓人覺得安穩。
“這種雜碎,不值得臟了你的手。”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姐,以后換我來護你一輩子。”
蕭清雪愣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心頭突然一暖。
從小到大,都是她擋在蕭辰身前,替他趕走欺負他的人,替他扛下家族的非議,她幾乎忘了自己也是個需要依靠的女子。
此刻站在弟弟身后,鼻尖竟有些發酸,兩年不見,這孩子是真的長大了。
蕭辰已經轉回頭,瞇起眼睛看向蕭逸。
蕭逸平日里在納蘭淑蕓面前嚼他舌根,他可以忍,可這人竟敢侮辱大伯蕭鎮海——那位從小就護著蕭逸、偷偷塞給他療傷藥的長輩,這份狼心狗肺,絕不能忍。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個無法修煉的廢物,解開紅芒束縛后,他靠著《黑龍譜》的霸道,短短時日就沖到了氣武境三段。
再加上冰玉淬體丹淬煉的肉身,強度堪比四段武者,對付一個蕭逸,足夠了。
一股淡淡的殺意剛在心底升起,左眼突然傳來一陣灼熱,像是有團火焰在眼底燃燒。
“又是這妖瞳……”
蕭辰下意識低下頭,眼簾微垂遮掩,他至今沒摸透這紅瞳的底細,只知道每次發作,左眼就會變成血紅色,帶著說不出的妖異。
可這一次,當他透過眼縫看向蕭逸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竟清晰地看到,幾道淡紫色的線在蕭逸體內緩緩流動。
那線條纖細如絲,卻帶著熟悉的真氣波動,從胸口竄到脊背,又順著脊椎往下,最后在小腹處盤旋——那分明是蕭逸運轉的真氣!
蕭辰的心臟“咚咚”狂跳,前世他聽過無數奇聞,有能夜視的眼,有能辨毒的鼻,卻從未聽說過有眼睛能直接看穿人體內的真氣流動。
這紅瞳,到底是什么來歷?
“縮頭烏龜,終于舍得露面了?”
蕭逸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語氣里的憎恨幾乎要溢出來,“蕭辰,你毀了我的婚事,攪黃了我執掌蕭家的計劃,這筆賬,今天該算了!”
蕭辰抬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還以為你正忙著和納蘭小姐談情說愛,沒空理我呢。”
“住嘴!”
蕭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一想到納蘭家的刁難,一想到自己成了全城的笑柄,他就恨不得將蕭辰生吞活剝,“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害我?”
“待我不薄?”
蕭辰往前逼近一步,氣勢陡然凌厲起來,“那我倒要問問你,你授意下人把我推進冰湖里,罵我是‘廢物種’,這叫待我不薄?”
“我煉出一品優質陽元丹,你卻串通丹坊管事,污蔑我是偷來的丹藥,這也叫待我不薄?”
他每說一句,就往前一步,蕭逸被他的氣勢逼得連連后退,直到后背撞在桌沿上,才穩住身形。
周圍的看客們都驚呆了。這還是那個唯唯諾諾的蕭家二少嗎?幾句話竟把氣武境四段的蕭逸逼得毫無還手之力?
蕭逸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蕭辰,我倒是小看你了!可那又如何?你說的都是事實又怎樣?你是個不能練武的廢物,憑什么占著蕭家的資源?這世道本就是弱肉強食,技不如人,就活該被踩在腳下!”
“技不如人,就活該被踩在腳下?”蕭辰重復著這句話,眼底閃過一絲玩味,“這話,我記下了。”
蕭清雪在一旁聽得心頭劇震,蕭辰竟能煉出優質丹?哪怕只是一品陽元丹,也足以讓整個赤陽城的丹師側目!
她看著蕭辰挺拔的側影,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欣慰:蕭家,或許真的有救了。
“清雪表姐,你看他這副裝腔作勢的樣子,是不是很可笑?”蕭逸突然換上一副奸詐的笑,眼角余光掃過蕭辰,“我不過是想教教他做人的道理罷了。”
蕭辰的紅瞳微微一縮。
就在蕭逸說話的瞬間,他體內那幾道淡紫色真氣突然加速流動,像受驚的蛇般竄向右手手掌。
真氣匯聚之處,他的右手竟隱隱泛起一層紫光——這是要動手了!
蕭辰心中冷笑,蕭逸怕是做夢也想不到,他的小動作全被看得一清二楚。
“請各位做個見證!”蕭逸突然提高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蕭逸今天只是教訓自家弟弟!一個廢物,沒資格占著蕭家少爺的位置!”
話音未落,他猛地往前一躥,右手帶著凌厲的掌風,直拍蕭辰胸口。
這一掌又快又狠,顯然是想一擊得手,讓蕭辰再無翻身之力。
“住手!”
蕭清雪驚呼著往前沖,可距離太遠,根本來不及阻攔。
酒樓里一片抽氣聲,有人不忍地別過臉,氣武境四段的全力一掌,拍在一個“不能練武”的人身上,后果不堪設想。
電光火石之間,蕭辰卻像是提前預知了掌風軌跡,左腳輕輕一錯,身形如同鬼魅般往旁邊滑開半尺。
“呼——”
蕭逸的掌風擦著他的衣襟掠過,重重拍在身后的梁柱上,木屑紛飛……
“咦?”
看客們齊齊發出一聲驚嘆,誰也不相信蕭辰能躲過這一掌,只當是他運氣好,瞎貓撞上了死耗子。
蕭逸也懵了,隨即暴怒:“媽的!運氣好躲過第一掌,我看你還能不能躲過第二掌!”
他徹底撕下了溫文爾雅的面具,頭發散亂,雙目赤紅,像頭失控的野獸。
他再次揚掌,這一次瞄準的是蕭辰的天靈蓋,掌風帶著破風的銳響,顯然是下了殺手。
“蕭辰!”蕭清雪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蕭辰卻笑了,笑意里帶著一絲嘲諷。
運氣?他剛才那一步,看似隨意,實則精準地踏在了蕭逸掌風的死角,全靠紅瞳看穿了對方真氣的流轉軌跡。
他左眼的紅瞳越發妖異,死死鎖定住蕭逸的左肩。
從真氣流動來看,那里是蕭逸舊傷所在,防御最是薄弱,此刻淡紫色的真氣只稀疏地覆蓋了一層,顯然是顧此失彼。
“黑龍譜修煉出的真氣,該試試威力了。”
蕭辰心中默念,丹田氣海里的真氣如潮水般涌出,順著經脈涌向右手。
那真氣帶著隱隱的龍吟,比尋常真氣霸道數倍,流經之處,經脈都傳來微微的脹痛。
蕭逸的掌還沒落下,就感到一股滾燙的掌風撲面而來,目標赫然是自己的左肩舊傷。
“不好!”
他臉色驟變,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那處舊傷是他當年修煉走火留下的,平日從不示于人前,蕭辰怎么會知道?!
他想收回真氣護住左肩,可蕭辰的掌風已經到了眼前,快得讓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不,不能動那里!”
蕭逸趕忙收回真氣,但卻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