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想一下,邊澈的孩子未來叫他“爸爸”,然后頂著楚家的姓氏和他一起對付邊氏……
眼底的那抹陰暗一閃而逝,楚州看向姜梨紅腫的眼睛,心下輕輕嘆了口氣,“別哭,我真的很不希望看到你哭。”
“楚州,”姜梨收回視線,不太敢繼續和他對視,“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
楚州松手起身,轉身往外走的同時,說:“我心甘情愿,就不算浪費。”
姜梨慢慢抬眼,望著他挺拔如白楊的背影,在這一刻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他連她懷孕都能接受……她到底怎么處理眼下的情況?
她從來沒遇到過像楚州的這樣的人。
該說他死心眼,還是死心塌地?
她何德何能接受他的好。
……
姜梨深夜就醫的事,邊澈也很快知道。
他本人沒去淮宜,但派了人去查。
結果穆家封鎖了消息,他一個字都問不出來。
邊澈有點焦躁,沒兩天就推了一些公事,親自到了淮宜。
這時候姜梨已經轉到私立醫院,身邊醫護、保姆、營養師等等全是專人專用。
說是二十四小時多人監護都不為過。
哪怕是姜梨最初回家,都沒有這么大的陣仗。
是病得太重,危及生命了嗎?
邊澈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又不敢直接帶人闖進去,嚇到姜梨,只能親自下場,順著最近和姜梨接觸過的人查。
這一查,他暫時安了心,至少姜梨沒事。
可緊跟著,他就查到了楚州頭上。
發現他咨詢過婦產科方面的專家。
心底疑竇叢生,邊澈暫時留在淮宜,還特意隱藏了行蹤。
在一圈人的精心治療、照顧下,一周左右,姜梨順利出院。
穆閆明在淮宜耽誤太久,已經飛往國外,來接姜梨的是姑媽穆舒英。
但她沒能接到人。
幾小時前,姜梨被邊澈接走了。
說接不確切,更像是“劫”。
因為姜梨不是自愿跟他走的。
他在電話里拿穆家人威脅她,讓她避開人,到醫院側門和他碰面。
現在的姜梨,連走路都小心翼翼,于是當邊澈攥住她手腕,硬拉她上車時,她沒有掙扎,不敢做任何激怒他的事。
上車坐穩后,她系好安全帶,才壓下所有忐忑,輕聲問他:“找我有什么事?”
想了想,又好聲好氣說:“是因為離婚協議嗎?上面說的那些財產,我都不要,我只想和平分手。”
邊澈細數見面后她的一舉一動,視線緩緩落向她腰腹。
小腹微冷,姜梨下意識回手遮擋保護。
而她的這個小動作,讓邊澈的眸色不斷加深,顯得又陰又暗。
“邊澈……”姜梨不安出聲。
邊澈壓抑著情緒開口:“大白天又是在穆家的地盤,我能做什么?”
姜梨還沒忘了他跑一趟淮宜,替楚氏集團帶來滅頂之災的事。
她唇角下抿,情緒變差,但還是以商量的口吻說:“我和家里人說一聲好嗎?今天出院,會有人接我。”
不知道出于怎樣扭曲的心態,邊澈開口:“告訴你家里,你和楚州出去吃飯了。”
一頓,姜梨看向他,“我和楚州什么都沒有。”
邊澈目視前方,一語不發。
車廂內氣氛冷凝。
姜梨沒辦法,只能先和家人報平安。
她沒提楚州,只說臨時和圈層內的幾個女性朋友吃個飯。
不多久,車子緩緩停在養生菜館門口。
邊澈先下車,又繞過車尾替姜梨開門,“下來。”
姜梨沒想到他會帶她出來吃飯,反應不過來似的愣在后座上。
“你的身體,不按時吃飯不行吧。”邊澈說。
姜梨想到孩子,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一餐飯,姜梨吃得如同嚼蠟。
旁邊的邊喝則一口沒動,只是一杯接一杯的灌酒。
姜梨看他幾次,忍不住出聲:“你別喝了。”
她還記得他上次喝多了撒酒瘋,砸了客廳所有東西。
“怕什么?”邊澈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挑唇道:“怕我喝多了,嚇到你——”
“還有你肚子里孩子?”
心口一震,姜梨捏著勺柄的指尖不自覺收緊,唇上的血色瞬間消退大半。
他知道了?
不,家里保密做得那么好,他不可能這么快就知道。
會不會只是懷疑?
姜梨心口狂跳,佯裝平靜道:“你誤會了,我沒有懷孕。”
“是么?”邊澈掐著杯酒,俯身將杯沿送到她嘴邊,“孕婦不能碰酒,你既然沒懷孕,那就陪我喝。”
姜梨呼吸沉了點,垂眸說:“我剛出院,醫生不建議喝酒。”
“不建議,又不是不能喝,”邊澈深深凝視她,“喝完這杯,我就相信你。”
姜梨猶豫著,滿心都是不能被他發現懷孕,又安慰自己,可以想辦法不咽下去,或者咽下去及時吐……
雜亂的念頭不停掠過腦海,她慢慢張開雙唇。
邊澈卻忽然挪開手,自己仰頭把酒干了,然后站了起來,“吃好了就走吧。”
姜梨被他弄得越發不安,跟著站起來,卻沒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你到底想干什么?”
邊澈沒回頭,背對她停步,“想你了,想讓你陪陪我,需要解釋那么多?”
姜梨皺眉,有些厭煩他的反復不定,隨心所欲。
他身邊不缺女人,為什么要因為一時興起,隨便跑來打擾她的生活?
“我已經陪你吃過飯了,現在很累,想回家。”
邊澈回頭,面無表情道:“你自己跟上,還是要我伸手拉你?”
指尖蜷進掌心,姜梨最終還是妥協,“走吧。”
上車后。
姜梨望著窗外出神,考慮要不要告訴穆閆明。
可哥哥已經為她耽誤不少事了……
思索間,她眼皮漸漸沉重,閉上眼沒一會兒,腦袋就滑向冷硬的車窗玻璃。
邊澈余光一直在留意她,見狀及時伸手,沒讓她磕到頭,而是扶著她耳側讓她歪向自己,靠在了他懷里。
垂眸盯著她的睡顏看了會兒,邊澈望向司機,“回長平。”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司機點頭,駕車往城外高速開。
下高速已經是深夜,而后,車徑直開到醫院。
姜梨中午喝的湯里有成分安全的鎮定藥物,始終在邊澈的懷里昏睡。
一見到自己能信任的醫護,邊澈立刻配合他們,替姜梨做了檢查。
凌晨,兩人回到了德馨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