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同時,她忍不住打量邊澈。
他比之前瘦了很多,眉骨清晰,下頜骨分明,面部輪廓更加硬朗,顯出幾分凌厲。
只是眼神是散的,眼底漆黑不見光,看起來有些陰郁和頹喪。
“誒誒誒別急著動手!”孫羌追來了,一看清楚州和他身后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我靠?什么鬼?你不是死了嗎?”
邊澈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或者說,眼下除了姜梨,他看不見別人,也聽不到別人。
滿腦子都是:她還活著,他的阿梨還活著。
姜梨看眼孫羌,“抱歉,你們可能認錯人了?!?/p>
邊澈眼底的慶幸瞬間被不可置信替換,這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么。
“沒有認錯,絕對不會認錯……”他紅著眼睛朝她走了一步,但立刻被楚州擋住。
看邊澈的狀態(tài),姜梨皺了皺眉。
她垂下視線,拉了下楚州的袖口,低聲說:“我們走吧?!?/p>
她聲音細微,但邊澈聽到了,立刻出聲:“不要走!別走!”
他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她。
姜梨抬眼,唇角下抿,不想和他糾纏,干脆演戲演全套,“我真的不記得你,我該和阿州回家了。”
“阿州?回家?”邊澈搖頭,“不,不……”
突然,他一把揪住楚州的領子,“你對她做了什么?她為什么會失憶?為什么……”
楚州用力推開他,“這種事,你最好先問問你自己?!?/p>
說完,轉身摟過姜梨的肩膀,帶她快步往外走。
邊澈往后踉蹌兩步,立刻就要沖上去。
孫羌趕緊把他架住,語速飛快地勸:“你聽兄弟一句,你現(xiàn)在追上去也沒用啊,她失憶說不定就是起死回生的后遺癥呢,你別一上來就把人給嚇著了,搞得人家再也不想看見你?!?/p>
情緒劇烈翻涌,邊澈呼吸聲很重,但慢慢地,他平靜下來,身體也不再緊繃。
對,他不能急。
姜梨還活著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他不能再和之前一樣,逼得她一眼都不想看他。
孫羌觀察著他,慢慢放松了控制他的力道,說:“你別著急,我正好剛到,累,干脆陪你住幾天,幫你打聽打聽他們在這待多久了?!?/p>
說完,他忍不住長出一口氣,看向姜梨離開的方向。
萬幸這姜梨還活著。
不然,邊澈恐怕?lián)尾涣藥啄辏偷盟涝诰粕稀?/p>
夜里。
孫羌回到了酒店。
進房間后,他先瞄了眼桌上的空酒瓶,皺眉搖了搖頭。
酗酒這方面他勸過邊澈很多回,沒用,他干脆就不勸了。
只說:“楚州和姜梨是一起來到小鎮(zhèn)的,就住在中心廣場附近的CCE民宿里,住了得有將近一個月了?!?/p>
頓了頓,他補充:“我還特意打聽了,兩個人是分開住的。”
邊澈道了謝,撐著沙發(fā)站起來。
看他徑直去開門,孫羌在他身后叫住他,“你今天就別去了,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然后睡個好覺,不是我說,你現(xiàn)在這形象氣質真不如人家楚少亮眼。”
他這么說,完全是故意刺激邊澈,讓他因為好勝心改變主意。
楚州和邊澈各有各的俊,屬于不同風格的帥哥,身形五官都無可挑剔,沒多少可比性。
他的刺激奏效了。
邊澈身形一頓,低頭看身上皺巴巴的襯衫和褲子。
孫羌乘勝追擊,繼續(xù)開口:“人既然還活著,那就什么都有轉圜的余地,你做好打持久戰(zhàn)的準備,別太急躁?!?/p>
邊澈沒吭聲,在原地站了許久,調轉腳尖,去了浴室。
他一走,孫羌趕緊找了瓶水擰開,一口氣灌下去一大半。
吞咽的同時,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像個滿嘴話術的優(yōu)秀男保姆。
這一晚邊澈睡的很早,第二天醒得也早。
不過沒等他上門,楚州先一步敲響了他的房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周圍的空氣瞬間緊繃。
楚州擰了擰眉,率先開口:“我不是來挑釁的,你不需要做出這幅隨時要動手的樣子?!?/p>
他很清楚,比武力,他屬于空有格斗技巧的那一類。
遠不如實戰(zhàn)經驗豐富的邊澈。
邊澈才洗過澡,發(fā)梢正滴水,想到自己正好有話要問他,就側身讓開門口,示意他進去。
楚州緩步走進房間,在窗邊的小沙發(fā)上坐下,望著邊澈一步步走向房間一側,轉身斜靠在小吧臺上。
“姜梨怎么回事?”邊澈問。
楚州不答反問:“我聽說邊氏易主了,目前宋家人說得算?!?/p>
他是聽穆閆明說的。
據(jù)說是宋母娘家那邊的人幫的忙,扶宋眠掌握邊氏,試圖東山再起,往后慢慢撈宋家那些人出來。
而宋母的弟弟,宋眠的親舅舅衛(wèi)洸,手下全是見不得光的灰色產業(yè),疑似涉黑。
近半年來,穆閆明為報復宋眠,已經和衛(wèi)洸交過好幾次手,次次都占不到多少便宜。
“回答我的問題?!边叧鹤穯?。
楚州瞧不上他的急躁、沒耐心,但沒表現(xiàn)出來,心平氣和道:“我說的,和你問的事有關?!?/p>
“那場爆炸是宋眠的計劃,她設計陷害祈安不止一次,但至今還在逍遙法外。”
邊澈眼神微微一變,“我知道是她。”
“你知道?”楚州眼底浮現(xiàn)鄙夷,“知道你還縱容她?就因為她曾經是你的未婚妻?”
邊澈皺眉,“不是!”
他沒有縱容,只是當時他以為姜梨死了,萬念俱灰……
楚州直直望著他,“可結果就是宋家正慢慢翻身,借的還是你邊氏的力量和地盤?!?/p>
“夠了!”
楚州繼續(xù)說:“你就算不替祈安做點什么,也該替你生母付出行動吧?”
如遭雷擊,邊澈瞬間愣住。
看他驚詫的樣子,楚州想起什么似的,“恐怕穆閆明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殺害你生母的真兇,其實就是宋眠。”
事實上,穆閆明不是沒機會,而是因為姜梨,根本不想告訴邊澈。
那是當時姜梨出于好意拜托他,他又花費無數(shù)人力財力才查出來的真相。
害姜梨身陷險境、害她傷心透頂?shù)倪叧海惺裁促Y格知道?
楚州冷笑一聲,說:
“你居然縱容殺母兇手奪了自己的權,真是可笑?!?/p>
“你這種混沌糊涂的人,憑什么還敢出現(xiàn)在祈安眼前?”
“你根本照顧不好她,跟著你,她只會吃苦受罪,甚至連命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