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村長:“諸位來我們村干嗎?”
王母被人推著畏畏縮縮上前:“我……我要找我兒媳婦,宋……宋苗。”
辛千蘊早提醒過,把宋苗接過來,王家肯定會上門找麻煩,看見這群人,村長已經心里有數了。
王家族人威風凜凜地來,鵪鶉似的被請到新建的村委大樓。
他們坐在寬敞明亮的禮堂中,又羨慕又忐忑,畢竟很黑村的富裕有點超出他們的想象了,所以,他們能成功要回人嗎?
十來分鐘后,宋苗跟在嬸子后面也來到了大禮堂。
她身上穿著嶄新的工服,臉色沒有以往的死氣沉沉,依舊憔悴枯黃的臉,卻帶著令人難以忽視的神采,她的眼里帶著光,那是王家從來沒有見過的。
“宋苗!你竟敢騙我們,趕緊跟我們回家!”
王母想起那大把大把的大團結,眼立刻紅了,恨不得立刻把兒媳婦挫骨揚灰!
宋苗以前隱忍王家人,是因為她背后無人可依,如今,呵呵。
“回家?王大娘大白天癡人說夢話,我宋苗和王家可一點關系沒有。”
“你是我們王家花了兩百塊錢彩禮娶來的媳婦,你這個賤皮子,翻臉不認人,不僅害我兒子,還要一千來塊的補償費,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玩意!”
“我在你們家當牛做馬四年,這兩百塊都不夠牛馬費,王前進道德敗壞,毫無廉恥之心,看不起農村媳婦,要當陳世美,你們一家子又賤又渣!”
“你!”一個處在家庭最底層的人忽然翻身,這種造反的行為讓王母失去了理智,伸出爪子就往宋苗臉上撓!
虎背熊腰的保安隊立刻上前,一人一邊架著,王母直接懸空了。
王家人:……不提土槍,一個保安就能一打三了,拎王彩香跟拎雞崽一樣。
石頭村的村長趕緊出來打圓場,“大家冷靜,我們是過來商量的,千萬不要激動。”
“先動手的明明是你們。”
保安隊在王母冷靜后就放下了她,王母心不甘情不愿退到后線。
王村長:“宋苗,你是不打算回去了嗎?”
面對這個和稀泥的村長,宋苗很堅定地告訴他:“王前進能和參謀家千金結婚是因為我們沒領證,我和王前進沒有任何關系,在那個家,我就是伺候他們全家的奴才,在這里我用勞動換酬勞,學習新的東西,被人尊重,被人關心,換成村長你,你怎么選。”
三哥一家對待宋苗的方式不是沒提醒過,本來王前進小子看著還靠譜些,現在看來上梁不正下梁歪。
村長嘆了一口氣,“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勉強你回去了,但是那一千兩百塊……”
宋苗冷笑一聲,“那是王前進在軍區領導面前協商好,三份協議,我這一份還在郵寄的路上,這錢我拿得心安理得,不行我就繼續鬧,鬧到他退役帶著那千金小姐回農村種地,看看嬌生貴養的小姐還會不會要他!”
“賤人!那是我兒子的錢!你這喪盡天良的東西,在我們家至少有吃有穿有住,你娘家當初可打算把你賣給打死老婆的瘸子,要不是你們盯上我兒子,你還能完好站在這里!把錢還給我們!”
辛三嬸幽幽開口道:“你們王家能好到哪里去,這年紀的姑娘正是風華正茂,瞧瞧,在你們家幾年,跟個骷髏人一樣,風一吹就能倒,老中醫說了,宋苗身體可得好好養著,傷到根本了,你們都是狼穴虎窩,半斤八兩。”
王母才不管這些,她表情猙獰,兒子說了,為了還錢,他們的生活費減大半啊,好不容易過了幾年好日子,怎么舍得啊!
宋苗想起過往,情緒如同翻滾的巖漿,壓抑不住。
“就是因為這樣,這些年你們如何苛待我,我有說過什么嗎?結婚的第二年,王前進說會和我好好過日子,讓我在老家好好替他孝順父母,照顧弟妹,等他有了隨軍資格,就立刻帶我去軍區,生兒育女,他當年明明承諾會好好待我的!結果呢!結果呢!不過短短兩年,他就變心了!”
兩家是故交,幼年時有往來。
十一歲的王前進還是個純真善良的小哥哥,看見她被重男輕女媽媽打罵,會拉著她逃跑,用狗尾巴草編小動物來逗她開心。
后來兩家鬧翻了,長大的自己依舊感謝記憶中那個小哥哥帶給小小的自己那一點點溫暖。
是什么改變了,權勢?利益?
如今,物是人非。
三嬸趕緊輕輕撫著她的背,這個點已經到了午休時間,作坊中的工人下班,身為工友,都擔心地過來看看。
宋苗看著王家的人,悲憤道:“我的真心,他卻選擇權衡利弊,他當初有種就光明正大來我面前,跟我說,他要離婚,去娶一個對他前途有幫助的女人,大方認錯,可他為什么會那么卑劣,企圖把我當一頭老黃牛一樣,一輩子拴在你們老王家,伺候你們,他那邊后顧無憂地擁著嬌妻奔赴前程!苦都給我吃,福都由他享!我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誰生活幸福的踏腳石和工具!他憑什么去決定我的一輩子!”
她的工友大部分都是被救贖過來的苦難女子,何嘗不是被最親近的人無情地對待和踐踏,她們擁上前,心疼地抱著哽咽的宋苗。
辛村長看著王母一臉不甘兇狠的臉,走到了王村長的跟前。
“這個錢你們就別打主意了,既然軍區領導都同意,還有調解書,上面肯定有王前進的簽字,那黑心肝玩意兒自己不好鬧,慫恿你們來鬧,打什么算盤,大家心里都門清,宋苗同志已經用這個錢在縣里買了店鋪……”
“你說什么!這不可能!匯款單沒有那么快!”
宋苗笑了,幸虧背后有智囊團。
“我向村里借了一千二買了鋪子,然后鋪子租給很黑村村委十年,換我住在很黑村,等王前進的匯款單一到,這個錢可是要還給村長的,租賃合同上可寫了,若是中途我反悔,需賠償村委一百倍的租金作為違約金。”
王母兩眼一翻,感覺又要暈過去了。
王村長不覺嘶了一口氣,這招夠狠!
錢在宋苗手里,王家可以繼續上門鬧,還有她的娘家,他就不相信這么一筆巨款,他們不動心!
就算買了房,娘家人要過來住,身為女兒不讓,也說不過去。
鬧起來也是家務事,公安難以插手,但是鋪子租給了很黑村,至少在這一帶,有誰敢招惹這一霸!
宋苗擦了擦眼角的濕潤,興奮道:“你們想要回去也可以,付給村委違約金,我送你們都行啊!哈哈哈!”
一百倍的違約金都不止一千塊,他們是瘋了給別人西瓜自己撿個芝麻,何況他們也給不起大西瓜!
這路數以絕后患,若不是對立陣營,他都想說聲“妙!”
“小叔子,她什么意思啊?她到底什么意思啊?”王母癱軟在地,再次呼天搶地。
王村長覺得心累,再看看很黑村那一排排一身腱子肉手握土槍的保安隊,搖了搖頭,“回吧,回吧。”
沒這個實力,就認命吧。
這招還是辛千蘊想出來的,杜絕這些奇葩上門找事!
關于戶口,接宋苗那天就順便去了趟娘家,說要戶口本和前進領證,很順利拿到手。
村委在縣里買了連排鋪面,分了一個給宋苗,早上辦的過戶手續,戶口就落下來了,當時她激動地握著房產證和全新的戶口本,熱淚盈眶。
原本黑暗無光的人生路,仿佛有了一盞叫做的希望的明燈,驅散了心底的恐懼,照亮了未知的前方。
宋苗娘家人聽見消息也上門了幾次,眼看很黑村這個龐然大物擋在前面,沒法撈到一點好處,就消停了。
她在這里,和同樣歷經磨難的伙伴們,認識了更多的字,普及了法律知識更好保護自己的權益,學會了做衣服,織毛衣,做菜等手藝,改革的春風吹遍整個大地,她們精神昂揚地用自己勤勞的雙手奔赴嶄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