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穿古代逃荒，很茍！ 第120章 林四勇的謀劃進(jìn)展

林四勇從孫商人處出來就直奔州學(xué)，時間太緊了。

林四勇的目光穿過幾排空置的書案，精準(zhǔn)地鎖定了角落的李振。這位同窗此刻全無往日指點(diǎn)江山的意氣，正單手支額，對著攤開的《論語》發(fā)呆。眉頭擰成一個解不開的結(jié)。

“李兄面色不佳，可是身體不適？”林四勇順勢在李振旁邊的空位坐下。

李振苦笑搖頭：“家父在戶房，上頭催命似的，安置點(diǎn)那幾萬張等著吃飯的嘴，成了燙手山芋，非得逼著戶房這幾天就拿出章程處理掉。附籍？哪有那么多現(xiàn)成的田地屋舍安置，遣返，河北路打成什么鬼樣子了，回去送死嗎？征役？……”

他猛地頓住，臉上掠過一絲不忍和恐懼，聲音等地，幾乎只剩氣音：“……那更是填壕溝，擋箭雨的絕路。家父愁得幾日未歸家，眼窩都摳下去了，直說這差事再辦下去，怕是要折壽。”

“處理……掉？”林四勇心里一陣陣發(fā)寒，面上卻適時流露出震驚與同情，“竟至于此？令尊大人…..真真是受累了。”

他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語氣真誠，“小弟雖不才，平日里于文書謄抄還算拿得出手，筆跡尚算工整。若李兄不棄，小弟愿效微勞，去幫令尊謄抄些不甚緊要的文書卷宗，也算替李兄盡孝。”

李振聞言，眼中驟然爆發(fā)出驚喜：“哎呀！這可真是雪中送炭，家父案牘堆積如山，那些抄抄寫寫的雜物，正缺人手，只怕是委屈了四勇兄。”

“李兄言重，能替長者分憂，替李兄分擔(dān)一二，是小弟榮幸，何談委屈。”

翌日，大名府戶房外圍書房。一踏入，一股混雜著劣質(zhì)墨汁、陳年霉?fàn)€紙張，未干涸的汗味撲面而來，嗆得林四勇喉頭發(fā)緊。

巨大的房間光線昏暗，只靠幾扇高窗透入天光，無數(shù)卷宗堆積如山。幾個書吏模樣的身影埋首其間。

李父是個面容愁苦的中年人，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對林四勇的到來只是疲憊地抬了抬眼皮，指了指角落一張堆滿雜卷的桌子，嘶啞到：“有勞把這些流民安置的雜項按舊檔格式，謄……謄抄一遍。”說罷又埋首于公文。

林四勇心中暗喜。他依言坐下，拿起最上面一份卷宗，仿佛真?zhèn)€專心開始謄抄。然而他低垂眼瞼，認(rèn)真掃視著桌面、乃至旁邊堆積如山的每一份卷宗的封面、標(biāo)題、露出的只言片語。

就在林四勇都快絕望的時候，一份壓在幾卷舊檔下的抄本封面，就這樣出現(xiàn)他視線，《流民附籍安置方略（初擬.待簽押）》！

心臟狂跳，他強(qiáng)自鎮(zhèn)定繼續(xù)手上筆桿的移動。眼角余光死死鎖定那份抄本。趁著李父被另一名書吏叫走問話的瞬間，他極其自然地仿佛整理桌案般，將那份疊壓在最上面的舊檔挪開少許，露出了抄本的關(guān)鍵幾頁。

目光如電，飛速掠過：

“……擬將流民分撥至以下村莊附籍：郭家莊、劉家洼、王家集……”皆是大名府周邊有名窮困之地，土瘠人貧。

“……附籍流民需持本府戶房簽發(fā)之公憑（樣式見附件三），方得入村……”

附件三，林四勇的心幾乎跳出嗓子眼，那頁紙上，清晰地拓印著幾份空白公憑的存根樣式。格式、抬頭、預(yù)留的空白位置，一覽無余。

更關(guān)鍵的是，在方案末頁的呈閱位置，赫然蓋著一方鮮紅刺目的戶房大印，旁邊是經(jīng)辦書吏的簽押，趙德全趙書辦。那印章的篆文結(jié)構(gòu)、邊框紋飾，那簽名的運(yùn)筆走勢，瞬間死死地烙印在林四勇的腦海深處。

他屏住呼吸，調(diào)動全部的記憶力，記住每一個細(xì)節(jié)。手指卻還穩(wěn)穩(wěn)地蘸墨、落筆，謄抄自己的那份雜卷。直到自己全部記住了，他才不著痕跡地將舊檔挪回原位。

戶房院外，一個不起眼的茶水?dāng)偂Ａ炙挠隆芭加觥绷粟w書辦身邊的那個嗜酒如命的親隨張三。

幾碟鹵豆，一壺濁酒下肚，張三的話匣子便打開了，舌頭也大了幾分。林四勇狀似無意地感慨安置點(diǎn)流民的凄慘，又憂心忡忡地問起南遷墾荒是否可行。

“南…..南遷？”張三打了個酒嗝，醉眼朦朧，壓低聲音，“嘿嘿，上頭…..上頭倒是有提過一嘴……說什么自愿南遷墾荒，給南邊荒地添點(diǎn)人氣兒。也就……說說罷了……誰當(dāng)真？路引誰開？盤纏誰給？到了那邊誰人接？”

他管了口酒，又神秘兮兮地補(bǔ)充，“不過……湖……湖州府長興縣那邊……好像……好像前些日子遞過文書……說荒地多……愿意接……接一些？也就……也就那么一說……沒個鳥用……”

自愿南遷墾荒的模糊默許，湖州府長興縣。

盡管張三說的輕蔑，這最后一塊拼圖，在林四勇心中已經(jīng)拼起來了，他的謀劃是可行的。

“張大哥見多識廣，小弟受教了。”林四勇說著不動聲色地又為張三滿上一杯，同時，一塊碎銀子悄然滑入了張三的掌心。

州學(xué)的藏書閣頂樓，更深露重。唯一的光源是桌角一盞如豆的油燈，燈芯噼啪輕響。

第一步的成敗，系于他筆下的方寸之間。林四勇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胸腔里鼓鼓的心跳。桌上攤開的，不是圣賢文章，而是關(guān)乎二十余條至親性命的生死文書。

偽造文書：大名府戶房，為流民附籍墾荒事

查得安置點(diǎn)丁冊內(nèi)，流民林大勇（戶主），年三十有九，面黑，身長五尺有余…...等計貳拾壹口 ……

該戶人等，自愿響應(yīng)朝廷德政，懇請遷往兩浙路湖州府長興縣附籍墾荒，以實(shí)邊地，緩解大名府民食之困。

茲準(zhǔn)所請，著即日由本府差撥……押送該戶人等，限期內(nèi)抵達(dá)長興縣交割附籍，不得有誤……

林四勇已經(jīng)將腦中趙書辦那潦草的簽名拆解、重組了，他先在廢紙上反復(fù)摹寫了十幾遍，直到抓住那幾份神韻。他心一橫，筆走龍蛇，一個足以亂真的“趙德全”躍然紙上。

最大的難關(guān)就是印章了，戶房大印的樣式他已經(jīng)牢記在心，那繁復(fù)的九疊篆文，威嚴(yán)的邊框。他需要一方足以亂真的假印。城內(nèi)尋找刻字匠風(fēng)險太高。安置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