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歷了“被遺棄”的靈魂洗禮,我的心境沉淀到了前所未有的靜謐狀態(tài)。
那段作為流浪貓的記憶,像一塊冰冷的磨刀石,將我元神中的所有浮躁與僥幸都磨礪殆盡,只剩下純粹而堅韌的核心。
今天,
我盤坐在師姐的公寓里,她為我尋來的這處僻靜居所,此刻成了我最好的修行道場。
窗外的車水馬龍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聲音,我的世界里,只有呼吸和蒲團。
我沒有急于再次出游,而是將這段時間“扮演”萬物所得的感悟,如同一部部電影,在腦海中反復(fù)回放。
古松的百年孤寂,讓我領(lǐng)悟了“存在”的堅韌;
游魚的純粹本能,讓我觸碰了“生命”的原始;
蝴蝶的向死而生,讓我理解了“美”與“危”的共存;
而那只貍花貓的都市浮沉,則讓我勘破了“情”與“緣”的虛實。
這些龐雜而精純的認(rèn)知信息,如同無數(shù)條涓涓細(xì)流,最終匯入了《太一元神遨游經(jīng)》那片浩瀚的經(jīng)文海洋。
一直以來,那些晦澀難懂、仿佛直指精神而非符號的古老文字,此刻在我意識中竟開始主動地分解、重組、并發(fā)出微光。
它們不再是需要我費力去破譯的密碼,而是一個個可以被我直接理解和吸收的“概念模塊”。
“存在”、“生命”、“美”、“危”、“契約”、“背叛”……
每一個模塊融入我的元神,我的神魂便凝實一分。
我能清晰地“內(nèi)視”到,原本如煙似霧的元神,正在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質(zhì)變。
它從氣態(tài),逐漸向液態(tài)轉(zhuǎn)化,密度越來越高,結(jié)構(gòu)越來越穩(wěn)定。
無數(shù)微小的、閃爍著智慧光芒的符文在其中生滅,最終構(gòu)成了一個穩(wěn)定而復(fù)雜的神魂結(jié)構(gòu)。
轟!
當(dāng)最后一個“概念模塊”被完全消化吸收后,我的意識之海猛地一震。
仿佛有什么壁壘被打破,一道溫暖而純粹的光芒,從我元神的最深處綻放開來。
我感覺身體一輕,再次進入了出竅的狀態(tài)。
但這一次,體驗截然不同。
以往的元神出游,感覺是輕飄飄的,像是沒有重量的幽靈,對物質(zhì)世界毫無影響力。
而此刻,我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感”。
我的神魂不再是虛幻的影子,而是一個凝實的、散發(fā)著淡淡光暈的能量體。
我低頭,能看到自己半透明的雙手,甚至能感覺到空氣流過“指尖”的觸感。
我心念一動,嘗試著向前飄移。
不再是漫無目的的“飄”,而是帶著明確方向和速度的“飛”。
我的每一個動作都精準(zhǔn)而有力,仿佛這個新生的神魂,擁有了屬于自己的肌肉和骨骼。
“這……就是陽神?”我的內(nèi)心被巨大的震撼所填滿,“不再是單純的意識體,而是能夠有限度干涉物質(zhì)世界的‘第二生命’。經(jīng)文的第一卷,我終于練成了!?”
激動之余,我立刻想到了驗證。
我回頭看了一眼,我的肉身正安靜地盤坐在蒲團上,呼吸平穩(wěn)。
師姐李姐坐在不遠(yuǎn)處的沙發(fā)上,正捧著一本道經(jīng)靜靜閱讀,為我護法。
她似乎對房間里的異樣毫無察覺。
“普通人看不見,但同為修行者呢?”一個大膽的念頭在我腦中浮現(xiàn)。
我的師兄,王叔,也是一名散修,之前修為一直比我略高,尤其精于各種法陣符箓。
他此刻,應(yīng)該正在他那間位于城西的公寓里研究新淘來的古籍。
一個念頭,一個坐標(biāo)。
我的陽神瞬間化作一道流光,穿墻而出。
這一次的飛行,視野更加清晰,速度也快了數(shù)倍。
城市的鏡像層在我眼前飛速后退,那些流光溢彩的能量河、五顏六色的人性光暈,都變得前所未有的真切。
我甚至能分辨出高空中那些屬于不同通信基站的、縱橫交錯的“信息流之網(wǎng)”。
不過幾分鐘,我已經(jīng)來到了師兄公寓的樓下。
我毫不費力地穿透了鋼筋水泥的墻壁,進入了他的書房。
師兄果然如我所料,正戴著一副老花鏡,埋首于一堆泛黃的線裝書前,一手拿著放大鏡,一手執(zhí)筆在筆記本上飛快地記錄著什么。
他全神貫注,對我的到來一無所知。
我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站在他書桌對面。
我控制著自己的陽神,將原本內(nèi)斂的光芒,稍稍向外釋放了一絲。
正在奮筆疾書的師兄,筆尖猛地一頓。
他像是感覺到了什么,疑惑地抬起頭,皺著眉在書房里掃視了一圈。
“奇怪,怎么感覺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低了?”他嘀咕了一句,隨即又埋下頭去。
我見狀,心中了然。
看來,僅僅是微弱的能量波動,還不足以讓他這樣的修行者察覺。
于是,我心念一動,將陽神的存在感,提升到了最大。
剎那間,整個書房的空氣仿佛都凝滯了一下。
他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在了桌上。
他猛地抬起頭,雙眼圓瞪,死死地盯著我所在的位置,臉上的表情從疑惑,到震驚,再到難以置信的駭然。
他看到了我。
不是一個模糊的影子,而是一個完整的、雖然半透明但五官清晰、散發(fā)著柔和光芒的……我。
“善……善美?”他的嘴唇哆嗦著,聲音都變了調(diào),“你……你不是在師姐那里閉關(guān)嗎?這……這是……陽神出竅?!”
他畢竟是修行之人,震驚過后,立刻明白了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無法掩飾的羨慕與激動。
在他們這些都市散修的圈子里,“元神出游”都只是傳說中的境界,更何況是凝實顯形、白日現(xiàn)身的“陽神”!
我無法開口說話,陽神還未修煉到能發(fā)出聲音的境地。
我只是對他,緩緩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個欣慰的微笑。
這個微笑,這個點頭,已經(jīng)傳遞了足夠的信息。
師兄激動地站起身,在原地來回踱步,口中不停地念叨著:“了不得,了不得啊……師妹你這是得了何等的大機緣!陽神初成,從此便可神游物外,勘破虛妄,大道可期,大道可期啊!”
看著他那副為我由衷高興的樣子,我的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
確認(rèn)了陽神的能力后,我不再多做停留。
我對師兄再次頷首,算是告別,然后心念一動,整個陽神化作一道微光,瞬間從書房消失。
回到師姐的公寓,我輕車熟路地融入自己的肉身。
當(dāng)那股熟悉的、帶著**凡胎沉重感的知覺回歸時,我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直靜坐護法的師姐立刻察覺到了我的蘇醒,她關(guān)切地問道:“善美,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我看著她,眼中的光芒與以往截然不同,多了一份深邃與自信。
“師姐,”我開口,聲音因許久未用而有些沙啞,但卻充滿了力量,“我成功了。”
這一刻,我明白,那本《太一元神遨游經(jīng)》,才剛剛向我展露了它真正的冰山一角。
從山中獲得經(jīng)文,到扮演萬物勘破真意,再到此刻陽神初成,
然而,這一切,卻只是一個開始。
現(xiàn)在,我不再僅僅是一個躲在暗處窺探世界秘密的觀察者。
從今天起,我擁有了真正踏上棋盤,
與那些隱藏在世界陰影中的存在們……博弈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