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的成立,并沒能讓局勢有絲毫好轉。
恰恰相反,那股來自“界外虛空”的污染,開始以更高的頻率,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爆發。
下一個案子來得猝不及防,并且第一次,將我從一個“處理者”的角色,變成了“受害者”。
那天白天,我像往常一樣去公司上班。
在經過一條平時常走的小巷時,腳下不知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倒。
在身體失去平衡的瞬間,我的元神本能地感知到了一股異常的能量波動。
那是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固執的力量,以一種機械的、重復的頻率,掃過了我的腳踝。
是“掃帚”!
我心中一驚,來不及多想,只能盡力護住要害。
婧山一直以烙印形態潛藏在我神魂深處,在危險發生的剎那,一股溫和的力量涌出,包裹住我的身體,極大地緩沖了摔倒的力道。
饒是如此,我的腳踝還是一陣劇痛,頃刻間就腫了起來。
我掙扎著坐起身,看著空無一人的巷子,后背驚出了一身冷汗。
若非婧山護持,剛才那一下,足以讓我身體多處骨折。
這絕不是意外!
當晚,黑白無常帶來的卷宗,印證了我的猜想。
“環衛工,王建國,五十二歲。半個月前,就在這條巷子里,被一輛失控的酒駕汽車撞倒,當場身亡?!卑谉o常指著卷宗上的照片,“之后,這條巷子就怪事頻發。已經有七八個路人在這里平地摔跤,最嚴重的一個,摔斷了2個胳膊和一條腿。”
又是被污染的執念。
我看著自己高高腫起的腳踝,心中第一次對這股污染產生了切實的憤怒。
它不再是存在于檔案和別人生死中的一個概念,而是真實地傷害到了我。
深夜,我們再次來到那條小巷。
在元神的視野里,一個穿著橙色環衛工服的半透明身影,正拿著一把同樣虛幻的掃帚,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地清掃著地面。
他的動作機械而麻木,眼神空洞,對我們的到來毫無反應。
任何活物,只要踏入他“負責”的這片區域,都會被他無意識地、當做“垃圾”一樣“掃”出去。
我能清晰地看到,那股灰黑色的污染能量,如同最惡毒的寄生蟲,將他生前“愛崗敬業”的執念,扭曲、放大,變成了一種排斥一切的、毫無理智的“清潔”本能。
這次的污染,揭示了它更深層的特性:它本身不創造執念,它只像一個放大器和變壓器,將靈魂中已有的最強烈的念頭,無限放大,并扭曲其表現形式,直至完全失控。
我的陽神懸浮在半空,腳踝處骨骼裂開的錯位的劇痛感,如同最尖銳的冰錐,頑固地刺入我的感知中。
這并非幻覺,而是陽神與肉身之間那條看不見的紐帶,正忠實地傳遞著每一絲**上的苦楚。
這痛楚,讓我對眼前這個機械揮舞著掃帚的魂體,再也無法抱持純粹的旁觀心態。
這讓我明白,面對這種敵人,任何掉以輕心,都可能付出慘痛的代價。
巷子很深,被兩側高樓擠壓成一道狹長的縫隙。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復雜的氣味,是隔夜垃圾散發的微酸,是陰濕墻角苔蘚的土腥,還混雜著若有若無的、獨屬于這座城市夜晚的塵埃氣息。
路燈的光線被高樓切割得支離破碎,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讓王建國的魂體顯得愈發飄忽不定。
“唰……唰……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