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四十五年二月廿七
練手指好疼,感覺手臂都疼麻了。練這個到底要干嘛?為了以后撓癢癢比別人更方便嗎???
不懂,但娘說要練,那就練吧。
除了這個我也不知道要干嘛。
——
乾隆四十五年四月十八
張勝晴問我吃不吃櫻桃,肯定沒安好心。他說謊眼睛都不眨。
但是看起來好好吃。
——
乾隆四十五年四月十九
他騙我!
酸的像馬尿!??!
——
乾隆四十五年五月二十
張勝安回來了,帶了很多東西。分給我不少,但是他沒有久留,帶著張勝晴走了。
試圖告狀。
——
乾隆四十五年五月廿二
告狀失敗。
張勝晴用了什么邪術蒙騙張勝安!這就是同一字輩的力量嗎?
找我哥告狀。
——
乾隆四十五年五月廿五
我哥把張勝晴揍了。
——
乾隆四十五年八月十五
張勝安帶了月餅,好吃。
我哥帶回來兩只兔子,讓我沒事養著玩,養膩了也能吃。
小兔子這么可愛,我才不會吃。
——
乾隆四十五年九月十五
兔子真好吃。
——
乾隆四十五年十月十七
張勝安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回來。
——
乾隆四十五年臘月三十
張勝安沒回來,不計前嫌邀請張勝晴來我家吃飯。
他吃的很多,一把鼻涕一把淚說我娘包的餃子好吃。
好埋汰,決定以后都讓他來我家吃飯。
——
乾隆四十六年三月初十
張勝安還沒回來。
我哥出海了。
——
乾隆四十六年三月初七
今日清明,族長主持族中大祭。老宅沒有墳,因此對著南方舉行儀式。
據說家里的墳都在江蘇,所以對著那里辦事。每年都這樣。
——
乾隆四十六年三月十五
縮骨練久了渾身骨頭疼,下雨有點麻。娘給我熬了藥,喝完有用。
就是太苦了,吃不得這個苦。
下次不跟娘說了。
——
乾隆四十六年三月十六
我哥出?;貋砹?,黑的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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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六年三月十七
還是疼。我哥說他也疼,背上的口子疼的睡不著,讓我和他作伴睡一起。原來我哥也怕疼,看來不是我膽小的問題。
——
乾隆四十六年四月初一
爹娘出遠門,不知道干嘛。
——
乾隆四十六年六月初八
出事了。
爹娘他們帶著張勝安回來了,受了重傷。族醫說他的手筋腳筋都斷了,以后不能出門,因為站不起來。
張勝晴在里面待了很久,他不愛捉弄我了,話也很少。
張勝安不見任何人,也不想見張勝晴。
出事了。
——
乾隆四十七年四月廿八
再次帶書給張勝安,他瘦了很多,衣服空空的。
我娘有白頭發了。
——
乾隆四十八年九月初十
張勝安站起來了。
奇跡。
——
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二
放野。
——
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三
和我哥一起放野。
——
乾隆五十三年五月廿一
荒郊野嶺,好餓。能生啃一只兔子。
——
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廿三
歸家。
——
乾隆五十三年七月初四
購書兩本,一本石頭記,一本儒林外史。我哥付錢。
——
嘉慶三年三月初三
兄長當族長了。娘說以后不能叫哥了。
娘老了。
——
嘉慶三年七月初七
滇南發陵一座,北至四川。
——
嘉慶四年七月
四川動亂已定,西至藏區。運送資金至東北。
——
嘉慶五年六月初二
族中調令,暫不外出。張勝晴說我真出息了。叫我茍富貴,勿相忘。
——
嘉慶五年七月十九
氣死了我了,一群老東西竟然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就算了,還看不起我哥!你是族長還是我哥是族長?
我讀那么多書,我能受這個氣?
書中自有黃金屋。我要熬夜讀書,多長點心眼,明天繼續斗!
——
嘉慶五年八月十五
讀書。
和張勝安聊天。
張勝晴出門了,今年不在家。
——
嘉慶六年三月
讀書。
——
嘉慶六年四月
讀書。
——
嘉慶六年八月廿六
斗敗了,加入茶馬宗商隊給家族賺錢。
——
嘉慶六年九月初一
學會了一種西洋紙牌。
——
嘉慶六年九月初七
出發經商,沿途交易。探查西域秘事。
——
嘉慶六年十月初三
傳信西部檔案館,等待回信,商隊暫停。和隊友打牌。
——
嘉慶六年十月初四
沒有消息,打牌。
——
嘉慶六年十月初六
打牌。
——
嘉慶六年十月初七
打牌。
——
嘉慶六年十月初八
不能再墮落了!
明天出門看看!
——
嘉慶六年十月初十
無事發生,沒有發現。
打牌。
——
嘉慶六年十月初十
明天上路。
——
嘉慶六年十月十一
沙塵暴,無法上路。
打牌。
不行!我怎么能這么墮落!立刻寫信再問一下西部檔案館。
……
看到這里,張海桐覺得這個既視感太強了,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實在懶得吐槽,他翻過這一頁一看,果然還是打牌。
這牌一直打到十月底。事情才有了新的進展。
……
嘉慶六年十月三十
信件被劫了。不清楚誰干的,肯定有族內人的手筆。我***的狗**傻*,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小貓!
——
嘉慶六年十一月四日
事件已處理。
復盤發現不對,族里有問題。
——
嘉慶六年十一月廿九
藏區好冷,馬上要入川了,應該會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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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慶六年十二月二十
遭遇馬匪,誅殺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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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慶七年清明
歸家。
娘死了。
族長說是壽終正寢。
她老的好快,和記憶里判若兩人。我娘很年輕的,十八歲。喜歡梳一條大辮子,張家姑娘都愛梳辮子,打人很疼。
她頭發白了,變得毛躁。梳的辮子看起來有些潦草。
一張臉皺皺巴巴的。
原來張家人老了之后和普通人也沒區別,但我娘身上沒有老人味。她還是很香。
也許是我衣服的味道吧。
我穿著我娘生前縫制的最后一身衣裳去見她,那上面都是娘的味道。
我對死亡的實感很少。
外人于我而言沒有意義。
但是她死了,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族長說娘是壽終正寢。
那挺好的。
……
張海桐捻起紙張,冷光下,泛黃的紙面上有一個陳舊的淚痕。
原來張瑞山也會偷偷的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