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城市總是喧囂。
嘈雜的街上到處都有攤販。這地方大概是個市場,除了賣東西的小老板,還有脖子上掛著牌子的工人。
這些工人牌子上寫著“刮大白”、“木工”、“搬運”等字樣。如果有人需要,就會上前交流。假如價格合適,留個號碼,馬上就能開工。
不僅是這里,有些人流量大的路口也有這種人。既視感很強,然而生存面前,這些都微不足道。
張家并沒有土夫子嘴里經常說的那種“盤口”。他們根本不需要所謂的“市場”,也基本不銷貨。
張家有自己的家族產業,各類實體公司和虛擬公司都有。目前主要以實體公司為主,比如制造業和食品行業。
他們還有自己的酒店、飯店各類生意。有些是族人為了方便潛伏隨手開的,就為了打個掩護,有些則是族里或者各個檔案館有意開發。
就像董家的海上航運,現在也做國際貿易。
西部檔案館有自己的糖廠。
東部檔案館包括海外張家和香港張家,都有自己的產業和公司,甚至逐漸集團化。
北部檔案館當年遭受重創,張家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重振旗鼓。檔案館新址仍然在吉林,但不在老宅。
北部檔案館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是流動性的。他們的產業也多是維持在收支平衡狀態,甚至還有負的。
可以說是唯一一個無法實現自給自足的分部。
這個是歷史原因,短期內改變不了。破罐破摔,破爛車破開。能用先用著,也不缺那仨瓜倆棗。
杭州這里也有一個聯絡人的產業,他有好幾個鋪子的房產證。有的空著有的開張,主要是做一些珠寶和古董生意。
張海桐從他那里拿了一個鋪子。
他問張海樓:“有沒想過做什么生意?”
張海樓還真沒想過,從前的規劃里根本沒有經商這個選擇。于是反問:“桐叔,你有沒有想過開什么?”
張海樓一瞬間想過很多。他先想了一下張海俠的愛好,發覺他這個人過于理智,實在沒什么能拿來開店的愛好。
畢竟這家伙連吃飯的偏好都不太明顯,屬于非常好養活的那一類。
何況他們出生的那個年代,本來也沒有挑食的資格。
干娘好像也就對梳妝打扮這事比較上心,但基本都是為了任務。除此之外就是抽煙喝酒,但販賣煙酒需要點關系。
張海樓自己就抽煙,也喝酒。以張海桐的性格,不會同意他自己賣。
至于桐叔……好像也沒有特別明顯的偏好。他也不是真的喜歡啃大餅,只是因為這東西好攜帶。自從壓縮干糧普及,他就拋棄自己的大餅了。
只是偶爾還會做兩張餅,或者不加酵母的死面饅頭憶苦思甜一下。如他所說,那玩意兒冷掉砸人傷害很高。
張海樓沒試過。
后來桐叔胃越來越不好,這種餅他做了也不能吃,全都浪費。就再也沒弄過。變成心情好了,就去攤點正常餅子。
做餐飲很累,因此也不在考慮范圍之內。
所以張海樓只能把問題拋回去。
張海桐把地圖找出來,想了想,說:“要不咱們賣書賣文具吧。”
張海樓:“啊?”
張海桐指著地圖上一座建筑。“這里有個學校,咱們賣書也賣工具書和各種資料試卷。”
張海樓沒意見。
他是覺得比起餐飲業,賣書要輕松一些。餐飲業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每天累夠嗆,確實不方便。以張海桐現在的精力,讓他干這個真有點缺德。
如果賣書,店里的事情自己就能應付,何況后面還會請人看顧。
兩人拍板后,直接住進了鋪子里。鋪子分上下兩層。上層被兩人用作生活區,剛好兩室一衛,隔出來一個客廳,還有一個小廚房。
店鋪正在裝修。
這間鋪子,以后就是張家駐杭州辦事處了。
也是張家在杭州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盤口”。
沒人會把盤口開在學校周圍,現在也沒有灰色地帶的人員把學校周圍劃進地盤。那是跟公家搶飯吃,俗稱嫌命長。
張海桐在這里是做正經生意,整個落腳的地方。
他有預感,自己不一定經常待在杭州,但肯定會產生很多次瓜葛。
次次住酒店也不是辦法,還是有個正經營生比較好。
張海樓對開店這件事很感興趣,看什么都新鮮。和師傅們散過煙,加上那張能言善辯的嘴,很快就和工人們打成一片。
工人紛紛拍著胸脯表示,一定會好好做工程,保質保量。
鋪子里的裝修風格也是張海樓定的,張海桐沒有特別的偏向。
小孩弄好了給他看,他覺得怎么都好,讓小孩隨便弄。
這些都是次要。
張海桐到杭州第二天,便去吳家上門拜訪。
如果是以前,可能下車當天就去了。
但現在的他不像從前,出一趟遠門竟然還會暈車。太久沒出門就會這樣。對于張海桐而言,以后多走動就好。
等身體適應就行。
他別的優點沒有,適應力還是很強的。
何況也不是當年那樣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現在來杭州,是要做好長期作戰的準備。
找個落腳點才是當務之急。
因此晚了一天。
……
吳邪看著自己整理出來的賬目,忍不住想嘆氣。
他這鋪子真是貫徹那句老話: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吳山居做古董生意,和那些爛大街的古董店沒什么區別。假貨很多,真品很少。假貨都是給普通人看的,他們圖個高興,店家賺點辛苦錢。
真貨可就不是出給一般人的了。
吳山居本質還是吳三省手底下的鋪子,吳三省看的嚴,平時不會讓他拿真貨去銷售。因此吳邪大多時候收一些道上人送過來的小物件,用行里的手段出掉。
也是掙辛苦錢,但比開店賺。
王盟的掃雷游戲終于結束了。他抬頭一看,發現自家老板還盯著賬本發呆。
鋪子收益一直不大好,老板發愁也是應該的。他小心關掉界面,倒了杯熱水放在桌上,低聲說:“老板,喝點熱水。”
吳家最近不太平。
這種不太平吳邪和王盟感知不到。吳邪只是有點茫然,他對死亡還沒有真切的感念。只知道吳老狗身體不好,人人都說他快不行了。
王盟和吳家那些長輩關系不近,更多時候只是通過吳邪感覺到一星半點的不對勁。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這個時候的王盟還比較遲鈍,只好用最直白的方式安慰安慰老板,比如:多喝熱水。
吳邪忽然起身,說:“不喝了。”
他拿過掛在旁邊的傘,走到門邊撐開,匆匆走進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