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風那張老臉上的狂喜之色還未散去，整個人依舊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慶幸之中。

秦牧那冰冷的聲音，卻如同九幽寒風，瞬間再次將他凍結(jié)。

“謝家主，你也別高興得太早。”

話音落下，秦牧將手中那份由青龍剛剛呈上的密報，如同一片落葉般，輕飄飄地扔到了謝清風的面前。

“這張紙上，還記錄了不少你們謝家子弟干的好事。”

謝清風聞言，身子猛地一顫，連忙撿起那張薄薄的宣紙。

只看了一眼，他的臉色便由狂喜轉(zhuǎn)為煞白，繼而變得鐵青，握著紙張的手，青筋暴起，劇烈地顫抖起來！

“欺男霸女，強占良田……好！好啊！”

秦牧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仿佛萬年玄冰。

“本王雖法外開恩，饒你謝家血脈不絕。”

“但這些人，必須按照他們犯下的罪責來罰！”

他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如刀，掃過地上跪著的謝家眾人，每一個被他目光掃到的人，都如墜冰窟，渾身僵硬！

“若是罪責當死，本王，絕不手軟！”

這陰寒刺骨的話語，讓剛剛看到一絲生機的謝家眾人，再次被打入無邊地獄，一個個面如死灰，戰(zhàn)戰(zhàn)兢兢。

然而，謝清風的反應(yīng)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yù)料。

他沒有絲毫求情的意思，反而猛地抬起頭，蒼老的雙眼中迸射出駭人的怒火與決絕！

“王爺放心！”

他對著秦牧重重一拜，聲音嘶啞而堅定。

“謝家若真出了此等豬狗不如的敗類，不用王爺您親自動手，老夫……親手清理門戶！”

秦牧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不愧是能執(zhí)掌一個世家多年的人物，果然有魄力，懂得取舍。

“好。”

秦牧點了點頭。

“謝家主高義，本王屬實欣賞。”

“做完這件事，你便來本王帳下做事吧。”

留下這句話，秦牧不再多看一眼，猛地一拉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

“走！”

一聲令下，他帶著大半錦衣衛(wèi)，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朝著下一個目標，洛陽范家，奔騰而去。

馬蹄聲遠去，只留下數(shù)十名錦衣衛(wèi)監(jiān)視著謝家。

直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壓徹底消失，謝家眾人才仿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后背早已被冷汗?jié)裢浮?/p>

謝清風緩緩站起身，目光死死地盯著人群中的兩個年輕人。

“謝晨！謝宇！”

他怒聲咆哮，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失望與憤怒。

“你們兩個畜生！竟敢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茍且之事！壞我謝家百年清譽！”

那兩個被點到名的年輕人早已嚇得面無人色，癱軟在地，不住地磕頭求饒。

“家主饒命啊！”

“我們再也不敢了！爹，救我！”

“來人！”

謝清風根本不理會他們的哀嚎，雙目赤紅，狀若瘋虎。

“家法伺候！！”

“是！”

幾名早已候在一旁的家仆立刻沖了上來，如狼似虎地將那兩個年輕人從人群中拖拽出去。

“不！不要啊！”

“啊——！”

凄厲的慘叫聲中，只聽“咔嚓”兩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兩個年輕人的哀嚎戛然而止，雙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竟是被活生生打斷！

整個過程，雷厲風行，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謝家眾人看著這一幕，噤若寒蟬，再不敢有半分僥幸心理。

就在謝清風含淚整頓家風之時，洛陽城西的范府，已然化作了一片人間煉獄。

與謝家不同，這范家在洛陽城中早已是天怒人怨，魚肉百姓，無惡不作，罪行罄竹難書。

對于這種家族，秦牧自然不會有半分手軟。

“抄！”

“殺！”

隨著秦牧冰冷的命令下達，數(shù)百名錦衣衛(wèi)如同出閘的猛虎，涌入范府。

他們可不知道什么叫心軟。

繡春刀出鞘，帶起的便是一道道凄厲的血線。

“饒命啊！王爺饒命！”

“我們愿意獻出所有家產(chǎn)！”

范家家主跪在地上，涕淚橫流，然而回應(yīng)他的，只是一道冰冷的刀光。

一顆大好頭顱沖天而起，鮮血噴灑了一地。

“噗嗤！”

一名錦衣衛(wèi)面無表情地將刀從一個范家子弟的胸口抽出，看也不看倒下的尸體，轉(zhuǎn)身走向下一個目標。

一個婦人緊緊抱著懷中七八歲的孩童，跪在地上，絕望地哭喊：“大人，求求您，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那名錦衣衛(wèi)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他甚至沒有看那個孩子一眼。

手中的繡春刀化作一道殘影。

“唰！”

婦人的哭喊聲戛然而止，她和她懷中的孩子，眉心同時出現(xiàn)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片刻之后，血痕擴大，兩具尸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手起刀落，整個范家上下數(shù)百口，無論男女老幼，盡數(shù)成了刀下亡魂。

血流成河，尸積如山。

青龍走到秦牧身邊，身上沾染的血腥氣幾乎令人作嘔。

“主公，范家已滅。”

他頓了頓，聲音沙啞地建議道。

“主公，洛陽城中此次涉案世家二十余家，不若將他們的頭顱盡數(shù)砍下，與先前那些叛軍頭顱一起，在洛陽城外，筑成一堵京觀！”

京觀！

也就是人頭墻！

此言一出，就連周圍的錦衣衛(wèi)都感到了徹骨的寒意。

秦牧卻是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好主意。”

他冷冷地說道。

“本王就是要告誡天下人，這就是與本王作對的下場！”

“本王更要用這些蛀蟲的頭顱，來收買洛陽百姓的人心！讓他們看看，誰才是真正為他們做主的人！”

秦牧很清楚，血洗世家，會讓天下士族人人自危，視他如虎，斷絕了從這塊招攬人才的來源。

但好處同樣巨大！

他收買了民心，挖掉了大隋帝國身上最腐朽的毒瘤，更是搜刮了數(shù)之不盡的金銀財富！

看著眼前幾個房間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古玩字畫，饒是秦牧，也一時陷入了沉思。

僅僅洛陽這些世家的家財，加起來恐怕就頂?shù)蒙洗笏宄⒑脦啄甑亩愂樟耍?/p>

他雖然不清楚具體數(shù)字，但他能算清的是，這些錢，能做什么。

足夠他將麾下鎮(zhèn)北軍，再擴充二十萬，綽綽有余！

足夠他在治下所有州郡，大肆建造學(xué)府，打破知識壟斷！

更是足夠他將所有打下的地盤，城墻關(guān)隘，重新修葺加固！

就在這時。

青龍的身影急匆匆地從殿外走來，臉上帶著一絲罕見的喜色。

“主公，好消息！”

他單膝跪地，沉聲稟報。

“王世充、竇建德、劉武周等人，被姜松將軍給……陰差陽錯地捉住了！”

“哦？”

秦牧也是一愣，隨即來了興趣。

青龍解釋道：“姜松將軍本是奉命帶一隊斥候在城外探查地形，恰好撞上了正準備渡河逃竄的王世充等人，一番激戰(zhàn)，便將他們盡數(shù)生擒活捉了！”

秦牧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姜松，運氣還真是不錯。”

這些時日，姜松這員堪比宇文成都的猛將，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充當親衛(wèi)，倒是有些委屈他了。

沒想到，這次讓他白撿了這么大一個功勞。

“人呢？押回來了沒有？”

秦牧問道。

“回主公，王世充、竇建德、劉武周三人，已在押解回洛陽的路上。”

秦牧眉頭微皺。

“薛舉呢？怎么少了一個？”

青龍的臉上露出一絲遺憾。

“據(jù)王世充交代，薛舉此人狡猾至極，瞎了一只眼睛，卻比誰都能跑。他們一出城，薛舉便與他們分道揚鑣，獨自逃回隴西去了。”

“跑了么……”

秦牧點了點頭，倒也不覺得意外。

這個薛舉，不愧是歷史上能正面擊敗李世民的梟雄人物，果然有幾分本事。

“行。”

秦牧眼中寒光一閃，擺了擺手。

“既然他跑回了隴西，那便讓他再多活幾日。”

“待本王處理完洛陽之事，便親自去一趟隴西，順手，把他的西秦給滅了！”

“屬下明白。”

青龍會意，躬身一拜，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