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一過,這個年過完了。
入了二月,姜月窈和陸綏的婚事就緊鑼密鼓地節奏快了起來,忙得‘千味樓’那邊都很少去了。
轉眼進了三月,京城的天兒暖起來。
姜月窈這幾日忙著和幾塊帕子死磕到底,她就不信了,繡工再差,她連幾塊帕子也繡不好?
沈寶卿一身懶骨頭,沒事就窩在她的‘寶珠樓’,在軟榻上一躺就是一天。
間或托腮靠在窗邊,看著院子里開了滿枝頭的粉嫩櫻花,會說上一句。
“成親好麻煩,像我這種怕麻煩的人,我覺得還是不要嫁人的好。”
姜月窈一針扎在指尖上,疼得她‘嘶嘶’起來。
她將指尖放在唇邊吹了吹,然后看著百無聊賴的沈寶卿。
“你要是覺得無聊,不如替我去千味樓看看。”
“不去,沒意思。”沈寶卿又倒回榻上,她翹著二郎腿,“最近也不見陸綏來了,他莫不是要對你始亂終棄?”
姜月窈無語地看她一眼。
“成親前三個月,男女不能見面,這風俗,在大業延續了好幾百年,你不知道嗎?”
“陋習,你得反抗……”
話還沒說完呢,金子從外面進來,開心地對她們道:“姑娘,段夫人來了,說邀請您和大姑娘去踏青。”
沈寶卿愣了一下:“哪位段夫人?”
姜月窈放下手里繡了一半的帕子:“是知曳,她前年就嫁人了,你當時在外面,不知道這事。”
“孟知曳真嫁給了段硯舟?”
“是呢,兩人生了一個小女兒,孩子滿月我去過,白白嫩嫩,可愛得很,像極了知曳。”
沈寶卿目瞪口呆,半天沒回過神來。
也不能怪她。
她離家出走兩年,回來時重傷昏迷,在床上躺了將近一個月,緊接著就是新年……
聽著孟知曳的事,讓沈寶卿有一瞬間的恍惚和不真實感。
孟知曳只比她大一個月。
她卻早已成親,連孩子都有了,怪不得娘親整日為她發愁,愁得吃不下飯。
此刻的沈寶卿,突然心生一絲愧疚。
感覺對不起父母。
孟知曳很快被請了進來。
成了親的孟知曳,愈發美艷起來,那屬于婚后年輕婦人的韻味,看得沈寶卿兩眼發直。
“段硯舟本事了得啊,將你養得這么好。”
孟知曳還是很愛害羞。
她紅著臉輕輕嗔她一眼。
沈寶卿湊到她跟前,好奇地盯著她某處鼓囊囊的地方問。
“我記得你那時挺平的……”
“哎呀你閉嘴吧。”孟知曳被問得無地自容,滿臉通紅,“你怎么還和以前一樣,半點不知羞。”
“我只是好奇,而且也很需要,你莫不是有什么偏方?”沈寶卿追著問。
姜月窈在內室換衣裙,聽了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孟姐姐,她是真不懂,你不妨和她說說,說不定她就不抗拒成親了。”
孟知曳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湊到沈寶卿耳邊,小聲地說:“想要變大,得靠男人。”
“啊?”她一瞬間疑惑之后,又恍然大悟,“我懂了,這知識我在話本子上看到過,很玄妙啊,你家段大人手真厲害。”
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孟知曳,一張臉瞬間爆紅。
她抬手輕輕捶她一下,羞得不行。
“沈寶卿,你一個未嫁人的姑娘,怎么懂這么多?”
這時,姜月窈從內室走出來。
“自然是看話本子看的,她連男人的小手都沒摸過,能懂什么呀?就是一張嘴巴。”
孟知曳抬手拍了一下沈寶卿,嗔道:“少看些那個不健康的東西。”
“那不行,看多了,見識多廣,日后自然不會被男人糊弄。”
“糊弄你什么?”孟知曳有些好奇。
“你想啊,話本子里的男人一個個強壯有力,一夜三四次……唔唔唔……”姜月窈一把捂住她的臉,看著整張臉都通紅的孟知曳。
“見笑見笑,她自從被磕了腦子后,就喜歡胡言亂語。”
孟知曳捂著臉:“理解理解。”
----
三月中旬,相國寺后山的桃花開得正艷。
也是整個京城踏青最好的去處。
恰好孟知曳想給孩子求道平安符,于是一行人就出發了。
今日出發得稍晚,到了相國寺,已經是午飯時間。
一行人先吃了午齋,隨后一起去了正殿。
今日相國寺人不少,但大多數都是來踏青游玩的,真正求神拜佛的人極少。
三人進去的時候,玄極正好在那兒。
孟知曳看到玄極,很是高興,忙抬腳走過去。
“大師,我正想著找您呢,沒想到您在這兒。”
玄極轉身,念了聲‘佛號’。
隨后緩聲問:“施主找貧僧可是有事?”
“我女兒最近每晚都睡不踏實,好不容易睡著,又哭著醒來,平時很乖的孩子,最近鬧得厲害。”
玄極問了孩子的生辰八字,掐了手指。
“前些日子,晚上出去過?”
孟知曳想了想,正要搖頭,卻突然又想起來了。
“的確出去一次,半個月前,我祖母半夜突然惡疾,我著急要回娘家,卻又不放心將她丟下,便帶著她一起回的。”
玄極點頭:“不是什么大事,我給你畫道平安符,回去給她戴上,三日之后取下即可。”
孟知曳聽了,連聲感謝。
玄極轉身,坐到一旁桌案前。
他剛要抬手,正想著拿起硯條研墨,一道身影迅速閃過來,先他一步拿起硯條,熟練地替他研起墨來。
玄極抬頭,看著沈寶卿,一時之間不動了。
那邊,姜月窈和孟知曳更是傻眼了。
這是……哪一出?
而此刻的沈寶卿,看著手里的硯條,她更是傻眼了。
對上玄極探究的眸子,她眨了眨眼。
“我這是在干什么?”
玄極沒說話。
沈寶卿一臉懷疑地看著他:“玄極大師,你莫不是對我施了什么法術?”
“不然,這……怎么解釋?”
玄極看著她。
那眼神,深邃而犀利,再無平日里的無波無瀾。
他好似想從她身上看出做戲的破綻。
但不知道是沈寶卿演技太好,還是真的有其他原因。
他也無從解釋這一切。
明明她早已忘了他!
沈寶卿更是十分無語。
她看著自己熟練的研墨動作,像是干過很多次一樣。
不由得有些惱。
將手里的硯條一丟,轉身朝姜月窈走去。
“不行,這里好邪門,我得出去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