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帝都，海甸區。

一座裝修古樸雅致的四合院正房內。

程煙晚舉起三炷香，朝神龕里的關公肅然說道：

“關二爺，你我都是講信用的人。”

“我每天給你上香，你可一定要保佑我哥不生我的氣了。”

說著，她躬身拜了拜，把香插進那個金色的香爐里。

其實那不是真的香爐，而是一個金碗——

這是何序買下這個四合院后置辦最昂貴的東西。

其實這四合院也不是真的老四合院，就是個仿古建筑，而且座落在海甸區的邊緣，但依舊有億點點貴。

程煙晚以前做夢都想住這么貴的房子。

但現在她終于明白，更珍貴的，是房子里陪你的那個人。

帝都的氣候是出了名的干燥，程煙晚拜完關公轉過身，正要給自己倒一杯白水潤潤喉，突然就聽到院子毛毛一聲叫。

毛毛簡直是她見過最懂事的狗。

它從來不咬人，但是很會示警，有人進來時，它遠遠的就會叫一聲。

只一聲。

讓你知道了，它就閉嘴，多余的事它從來不做。

走出內堂，程煙晚遠遠就見三個人推門進了院子，大咧咧的往那一站，目光陰狠。

程煙晚皺起眉。

“你們找誰？”

“我們找不痛快。”

那領頭的三角眼瞟了程煙晚一眼，獰笑著往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坐。

“知道三合幫吧？”

“你要是知道三合幫，就應該知道我為什么來這——程煙晚，你和你的跑腿小男友賣了不該賣的東西！”

程煙晚搖搖頭。

“我不知道什么三合幫，但我知道三合板——那是膠合板的一種，可以用來釘簡易房。”

“所以你們是推銷建材的？”

三角眼嘴角一陣抽搐：“你才是推銷建材的！”

“程煙晚，你少裝糊涂！”

“你們敢在帝都賣老版試劑，問過我們三合板，啊呸，三合幫了嗎？”

說著，三角眼臉色難看的一拍桌子，站起身冷笑道：

“這院子不錯啊，你賣了幾瓶試劑買的啊？”

“程煙晚，我給你一個方案——以后你不準再賣試劑了，我們給你100萬，從今天開始，這院子歸我們。”

“一行有一行的規矩，帝都的水太深，你這種小屁孩沒命在里面游，趁還沒淹死，拿著100萬，上岸吧。”

“100萬？”程煙晚笑了。

她環視這間雅致的四合院。

“我哥親手布置的家，你說就值100萬？”

“100萬已經是三合幫給【洛神】的面子了。”三角眼和身后兩人對視一眼，抱著膀子笑了起來。

“如果你不答應，我們也可以一分不給，讓你血本無歸——”

“剛才我的話，是三個五階名將序列，給你這個從沒上過戰場的菜鳥【洛神】的忠告，懂嗎？”

程煙晚的表情凝了下來。

她走到毛毛身前，慢慢把它抱起，緩緩撫摸它柔軟的白色長毛，打量著眼前的三人。

給【洛神】一個面子？

跑腿小男友？

看來你們確實調查過我們，但是調查的很表面。

從頭到尾，你們都懶得提何序。

你們也太可笑了。

“我也給你們一個方案。”程煙晚說。

“趁我沒發火前離開這，再把電話簿上自己的名字，改成‘AAA建材王哥’，然后去搞個正經裝修生意做做。”

“晚了，就來不及了。”

三角眼眼眸中的寒芒森然起來。

“看來你完全不清楚局面啊……”

“我們三合幫，光是四階的覺醒者就有上百個，而我們的三位幫主，個個都是六階的覺醒者！”

“程煙晚，你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和誰作對。”

三角眼從兜里抽出一張名片，輕蔑的甩在程煙晚身前的石板路上。

“好好想想吧，今晚12點前給我打電話——”

“記住，12點，過期不候！”

說罷，他扭頭環視了一圈整個院子。

“可惜了這一屋子的精致。”

囂張的一揮手，他招呼身后二人轉身離去。

看著三人背影，程煙晚一腳踢開地上的名片，秀眉漸漸蹙了起來——

3個5階名將序列。

自己一個4階應付的來嗎？

理論上，有點難。

那要不要馬上叫何序回來？

說實話，這三人卡的這個時間點非常麻煩——

何序昨晚剛剛給自己打過電話，他和沈屹飛大賺了一大筆，但還在結尾款。

這時候如果叫他提前回來，沈屹飛辦事是出了名的不靠譜，傘哥傘妹又全是外人……

這會不會很冒險？

一定會。

除了冒險以外，程煙晚心里還有一個更深的焦慮——

她真的怕掃何序的興，讓他不開心。

昨天何序給她打電話時，口氣里全是那種由衷的喜悅。

現在把這件事和何序說，以他謹慎的性格，當然會立即回來。

但萬一這個三合會也就是口頭囂張一下，完全沒有真打算出手，何序一回來發現自己大驚小怪，把事情搞的一團糟……

那他會不會很生氣呢？

程煙晚是真的怕。

兩人之間已經經不起再生一次氣了。

程煙晚沒有談過戀愛，她以前覺得既然和何序擁抱過，拉手過，兩人應該可以算戀人了嗎？

戀人不就是無話不說的嗎。

所以那天在車里，她也沒多想，坦誠的和何序說了心里話。

事后證明，那是她做過的最蠢的事——

何序就從沒有那么生氣過。

那是程煙晚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濃濃的失望——

他好像已經失望到不想把自己界定成“戀人”了。

這世界上沒有什么事，比被何序否定，更讓程煙晚想去死了。

“不不不。”

她在心里一陣惶恐的搖頭。

比起和三個5階戰斗，“有可能惹何序生氣”這件事恐怖多了。

“我一說話就惹他生氣，他讓我守個家，我都守不明白，我這么沒用，到底有什么資格做他女朋友？”

“這3個五階的名將序列，我自己來處理——為了保險，再加一點援軍做呼應。”

哥既然讓我守家，我就能守得住。

不要為了一點小事就折騰哥，他已經很累了，不能再惹他不開心了。

絕不能。

放下毛毛，程煙晚拿起手機，飛快的撥通一個號碼：

“喂，大磊嗎？”

“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

與此同時。

魔都，廣漢酒店。

樊教授的房間。

“何序呀，你推薦求職的這個【弗洛伊德】是幾階啊？”

把煙掐在煙灰缸里，樊教授抬起眼看向何序。

“呃……”何序遲疑了一下。

“她，她階數應該不低，但具體多少，她說保密。”

沒辦法，顧欣然本人就是這么說的，她的階數連何序都沒告訴，當然不會告訴用人單位。

樊教授頓時“嘖”了一聲，眉頭皺了起來。

他頂煩這種虛張聲勢的人了——什么叫很高但不能說？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不說我怎么評判符不符合用人標準？

“那，她有什么比較耀眼的工作經歷嗎？”樊教授又問。

“顧欣然曾經負責過崇市一個武考考點的督導工作……”何序趕緊介紹了一下當時一中的情況。

聽完，樊教授眉頭皺的更深了。

“也就是說，沒有實際工作經歷嘍。”

“只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而已？”

坐直了身體，樊教授的表情變得為難起來。

“何序啊，你可能對我們這個項目有誤解。”

“我們招你們這些大一學生，是一項教育任務，不代表對外招聘正式員工也是這個標準。”

“況且王敘已經說了，咱們這個職位，招聘的是最頂尖的精神系覺醒者，你品品，最頂尖——”

“你覺得你推薦的這個22歲的大學生，符合這三個字嗎？”

樊教授揮揮手。

“要不，我看還是算了吧……”

“樊教授，”何序趕緊拉住老頭的胳膊，“顧欣然絕對是最頂尖的精神系覺醒者。”

“我甚至認為，恐怕只有王敘，才能跟她比誰更天才。”

“她的簡歷確實平平無奇，但她的能力深不可測，我強力建議您親身感受一下她強大的精神系力量。”

“我保證，您一定會被震撼到的。”

“震撼？”樊教授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

他對何序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感到有些無奈。

“何序，顧欣然肯定沒法在我面展示她的‘強大’了，因為我是一個【銀角大王】啊。”

“你應該知道我這個序列除了空間收納外，還有一個眾所周知的外號——‘抗性之王’。”

“【銀角大王】幾乎對所有法術免疫，而且我不是炫耀——”

“我已經7階了。”

說著，樊教授傲然一笑。

“讓這個顧欣然在我面前展示出能力，這，這也太為難她了……”

“畢竟，我真的太強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