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筱蓮愣了愣,轉頭看他:“情緒價值?就是……被在乎的感覺嗎?”
“對。”慕謹言握住她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指腹,“人對情緒的需求,有時候比物質更重要。阿和的爸爸覺得給家里掙錢、供哥哥讀書就是盡責任,卻沒發現阿和需要的是一句關心、一個認可。這種缺失,就是很多原生家庭矛盾的根源。”
電影里,阿和進少管所后,媽媽偷偷去看他,給他帶愛吃的肉包,卻不敢讓爸爸知道。
楚筱蓮看著屏幕,眼眶悄悄紅了:“我小時候也這樣,每次考不好,都怕媽媽說我‘沒出息’,其實我就是想讓她夸我一句‘你盡力了’。”
慕謹言收緊手指,把她的手攥得更緊:“所以你對別人的認同保持著不信任,對不對?因為小時候沒得到足夠的情緒回應,就想通過別人的反復認可證明自己。”
楚筱蓮點點頭,鼻子一酸——慕謹言總是這樣,能輕易看穿她藏在心里的小秘密。
電影里,哥哥陳念真跳樓后,爸爸終于崩潰,在阿和面前哭著說“我從來沒好好看過你”,楚筱蓮的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你看,直到失去了,才知道情緒陪伴有多重要。”慕謹言抽了張紙巾,幫她擦去眼淚,“這兩年‘療愈文化’火起來,其實就是在彌補這種缺失。很多人愿意花錢買香薰、報情緒管理課、找心理咨詢師,本質上都是在找‘被看見’的感覺——這就是情緒價值的商業潛力。”
楚筱蓮擦干眼淚,好奇地問:“那這種‘情緒價值’能做成生意嗎?比如……賣‘關心’?”
慕謹言笑了,捏了捏她的臉頰:“差不多。你看現在很多品牌做‘陪伴式營銷’,比如奶茶店推出‘陪你加班’的夜間套餐,上面貼張手寫便簽‘別太累’;還有的APP做‘情緒樹洞’,用戶可以匿名傾訴,會有專人回復——這些都是在賣情緒價值。”
他指著屏幕里媽媽給阿和織的毛衣:“就像這件毛衣,成本可能幾十塊,但因為帶著媽媽的關心,對阿和來說就是無價的。商業上也是這樣,把‘情感’融入產品,就能讓用戶愿意為溢價買單。比如前段時間很火的‘家庭療愈手賬’,里面有引導寫‘給家人的一句話’的欄目,銷量比普通手賬高三倍,就是抓住了人們想修復家庭關系的情緒需求。”
楚筱蓮聽得入了迷,忘了擦眼淚:“那還有別的嗎?比如針對原生家庭不好的人,有沒有什么產品能幫他們?”
“有啊。”慕謹言拿起手機,翻出一個案例給她看,“我之前投資過一個‘療愈營地’,專門做家庭關系修復。會組織親子一起做飯、爬山,還有心理咨詢師引導他們聊天,比如讓爸爸跟孩子說‘我以前對你太嚴格了’,讓孩子跟媽媽說‘我其實很怕你失望’。很多家庭去了之后,關系都緩和了,這就是把‘療愈文化’做成了可持續的生意。”
他說起商業邏輯時,眼睛里帶著光,語速不快,卻條理清晰,偶爾還會舉幾個他自己的投資案例,讓抽象的概念變得具體。
楚筱蓮聽得入了迷,連電影里的淚點都忘了,只覺得身邊的男人怎么這么厲害——他不僅懂溫柔,還懂這么多她不知道的東西。
電影快結束時,阿和出獄后,媽媽站在門口等他,爸爸悄悄把他的照片放進錢包——那個曾經只裝著“希望”的錢包,終于有了阿和的位置。
楚筱蓮靠在慕謹言懷里,吸了吸鼻子:“要是所有原生家庭都能這樣就好了。”
“會的。”慕謹言摸了摸她的頭發,聲音溫柔,“只要有人愿意先邁出一步,比如你現在愿意跟我聊這些,就是在修復自己呀。”
她靠在慕謹言懷里,看著他撫摸自己的手指,突然開口:“大叔,謝謝你。”
“謝我什么?”慕謹言低頭,看著她的眼睛。
“謝你愿意接受這樣的我,還陪我看這種電影。”楚筱蓮的聲音軟軟的,“以前沒人跟我聊這些,我總覺得自己很奇怪。”
楚筱蓮因為媽媽帶著她改嫁過三次,導致她對婚姻一度很抗拒,也對感情沒有信心也沒有長性,甚至對于任何伴侶都保持懷疑和挑剔。
“你不奇怪。”慕謹言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發頂,“你只是需要被看見,而我愿意做那個看見你的人。”
楚筱蓮閉上眼睛,靠在他胸口,能聽到他平穩的心跳。
投影儀還亮著,屏幕上停留在《陽光普照》的片尾,阿和和媽媽走在陽光下,影子拉得很長。
她突然覺得,自己也像阿和一樣,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陽光——那就是慕謹言給她的,滿是情緒價值的溫柔守護。
兩人一邊溫情,一邊小聲討論,楚筱蓮偶爾會提出些天馬行空的問題,慕謹言都耐心地解答,從商業價值聊到社會文化,從人物性格聊到現實意義。
不知不覺間,楚筱蓮的眼皮開始打架,靠在慕謹言懷里,呼吸漸漸變得平穩——她睡著了。
投影儀的光映在慕謹言臉上,他還在小聲分析電影里的療愈細節,比如阿和在少管所種的小樹,對應現實中“植物療愈”的商業應用,可她已經聽不清了,只覺得懷里很暖,像被陽光裹住,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慕謹言低頭看著懷里的人,長長的睫毛搭在眼瞼上,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應該是做了個好夢。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來,動作輕柔得像怕碰碎了易碎品。
走進臥室,他把她放在床上,拉過被子蓋到她肩膀,又俯身親吻她的額頭,指尖輕輕蹭過她眼角未干的淚痕:“好好睡,我會幫你擋住所有不開心。”
走出臥室后,慕謹言的眼神沉了沉。
他走到客廳,拿起楚筱蓮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亮著,彈出一條車圳的微信:“晚上七點,我在小區門口等你。”
慕謹言皺了皺眉,猶豫了幾秒,還是按下了通話鍵。
……
通完電話后慕謹言給助理發去信息:“去查一下車圳的背景和在州市的產業鏈,人脈關系和行動軌跡。”
做完這一切,慕謹言才重新拿起商業周刊,卻沒怎么看得進去。
他時不時看向臥室的方向,生怕楚筱蓮醒了找不到他,心里盤算著怎么才能讓車圳徹底放棄,不讓筱蓮再受委屈。
楚筱蓮醒來時,窗外已經黑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手機——晚上七點整。
走出臥室,客廳里亮著暖黃的燈,慕謹言正坐在沙發上開電話會議,筆記本電腦放在腿上,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報表。
“……這個項目的利潤率還能再優化,你讓財務部門重新核算一下成本,明天早上給我報告。”慕謹言對著電話說,余光瞥見楚筱蓮,立刻對著她招了招手,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
楚筱蓮緩步走下樓,坐在他身邊的地毯上。
慕謹言順勢把腿往旁邊挪了挪,讓她能靠得更舒服些。
她依偎在他的腿上,抬頭看著他——他穿著白色的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結實的手腕,眼神專注地看著屏幕,偶爾說幾句英文,專業術語從他嘴里說出來,竟格外有魅力。
楚筱蓮的目光落在旁邊的茶幾上,突然看到自己的手機——屏幕亮著,停留在通話記錄界面,上面顯示“車圳”,通話時間是3分鐘。
她心里咯噔一下,連忙拿起手機,指尖有些發顫——顯然,慕謹言和車圳通過話了。
他們說了什么?
車圳有沒有為難他?
慕謹言會不會生氣?
無數個疑問在楚筱蓮腦海里打轉,可她抬頭看著慕謹言,他依舊在認真地開著會,語氣平穩,眼神淡定,絲毫沒有被影響的樣子。
“……好,就這樣,散會。”掛了電話,慕謹言低頭看著懷里的人,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醒了?餓不餓?張姨做了你愛喝排骨湯。”
楚筱蓮搖搖頭,舉起手機,聲音帶著點緊張:“你……你跟車圳打電話了?”
慕謹言愣了愣,隨即笑了笑,伸手把她抱到沙發上,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嗯,怕他晚上來打擾你,就跟他聊了幾句。”
“你們聊了什么?”楚筱蓮追問,眼神里滿是擔憂。
“沒什么重要的。”慕謹言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輕松,“就是跟他說,你現在不想見他,讓他別再來找你。”
他沒說車圳的挑釁,也沒說自己的強勢,怕她擔心。
楚筱蓮看著慕謹言的眼睛,他的眼神依舊溫柔,沒有絲毫波瀾。
她懸著的心突然落了下來——或許,事情真的解決了?車圳不會再來找她了?
就在這時,保姆張姨端著果盤走了過來:“小姐醒了?先生特意讓我準備了你愛吃的芒果、草莓,還有鮮榨的西瓜汁,你嘗嘗。”
果盤里的水果擺得很精致,草莓去了蒂,芒果切成小塊,上面還插著小叉子;西瓜汁裝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杯子放在大理石桌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楚筱蓮拿起叉子,叉了一塊草莓放進嘴里,甜美的味道在舌尖散開,心里的最后一點糾結也消失了。
她靠在慕謹言懷里,看著他收拾筆記本電腦,突然開口:“大叔,昨天的事……對不起。”
慕謹言停下動作,轉身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發頂:“都過去了,別說對不起。只要你現在在我身邊,就夠了。”
楚筱蓮閉上眼睛,靠在他的胸口,能聽到他平穩的心跳。
她想起車圳的偏執,想起慕謹言的溫柔,突然明白——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她不能一直活在愧疚和糾結里。
慕謹言這么愛她,她也在乎他,他們應該好好的,珍惜現在的日子。
“大叔,”楚筱蓮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我們后天去看新開的畫展好不好?我前兩天聽林琳說,是個網紅設計師開的個人展。”
慕謹言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好啊,后天我陪你去。看完畫展,再去吃你愛吃的那家日料。”
“嗯!”楚筱蓮用力點頭,靠在他懷里,拿起西瓜汁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帶著甜甜的味道,就像此刻的心情。
窗外的夜色更濃了,客廳里的燈光暖黃,大提琴曲還在輕輕流淌。
楚筱蓮知道,或許車圳不會就這么輕易放棄,未來可能還會有麻煩,但只要慕謹言在她身邊,她就有勇氣面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