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別有用心,我也沒得選,不是嗎?”杜明月嘆了一口氣,“清辭,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府了。”
若再不走,她擔心沈清辭看出什么。
沈清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底滿是悲戚。
她和杜明月從小一起互損長大,她們的娘親原是閨中密友,杜明月大她兩歲,素以阿姐自居。
所以,她差霜月去給杜明月傳信,并奉上信物時,杜明月沒有半點猶豫,及時找出那些來往信件,并在今日配合她上演了這場大戲。
無論她得寵與否,當年是以什么方式嫁給寧王,她到底是名正言順的寧王妃。
收拾起沈含嬌這個“外室”來,也算名正言順。
前世,杜明月在寧王繼承大統之后,全家被以莫須有的罪名下獄。
而杜明月,為了給家人伸冤,挺著大肚子跪在宮門前,最后一尸兩命,而已經登基的寧王,歡歡喜喜立后,廣納后宮。
那時,她已成了一個廢人,等她知道這個消息時,杜明月的尸體都已被扔去了亂葬崗。
若不是外祖一家遭逢巨變,杜明月本該和她的表兄締結良緣……
想到這里,她眸色微冷,“霜月,大郎君在書院,如何了?”
“娘子放心,今日發生的事,奴婢已經讓人一字不落的轉告大郎君了。”霜月頷首,如實道:“娘子,奴婢不明白。”
“大郎君和你一母同胞,他真的會幫著那兩個外人,對付你嗎?”
霜月不理解,她看向身旁的霜華和霜靈,這姐妹兩個就好得跟什么似的。
“是啊,若娘九泉之下,知道他這么對我,定會后悔當年把他給生了下來。”沈清辭冷笑。
前世,她也以為一母同胞的兄長會站在她這邊。
可她太過天真了,他最心疼的,永遠只有他爹,還有張青青母女。
只要他們有矛盾,錯的永遠都是她。
她的兄長,掌摑她,和張青青母女聯合,設計妄圖毀她清白,甚至還為了自己的仕途,想把她送到老男人床上!
沈清辭甚至懷疑過,他不是自己的兄長,是張青青所生。
可查來查去,張青青的確只有沈含嬌這一個孩子。
“霜月,有時候,血緣代表不了親疏。”
她輕笑,不出意外的話,他今日便會按捺不住,向夫子告假,提前回家責問自己。
正好,娘親嫁妝單子里的好些東西,都還在張氏和沈含嬌手里,還有落入她們手里的鋪子,也得盡快收回。
……
寧王府,雪竹居。
寧王下朝歸來,便聽得今日在沈宅門口那一出,得知沈含嬌被挑斷手筋,還被掌摑時,他怒上心頭,猛地一腳踹開了雪竹居的院門。
“杜明月!你心腸怎會如此歹毒,不過幾封信而已,你至于對嬌嬌下如此毒手嗎?!”
杜明月正在往頭上插發簪的手一頓,旋即猛地將發簪往梳妝臺上一擲:
“寧王好大的氣性,莫不是忘了,當年求娶我時的承諾!”
“你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看了身子,本王愿意娶你,給你寧王妃的殊榮,已是天大的恩賜!”
“況且,成婚兩年,本王不曾尋花問柳,而今只是和嬌嬌往來些書信,沒有任何出格之舉,你為何就如此善妒!”
“啪!”
寧王話音剛落,一個重重的耳光便落在他臉上。
他錯愕,憤怒,手掌高高揚起。
院中下人被這變故嚇了一跳,嘩啦啦跪了一地,
杜明月將頭往他高高揚起的手方向湊了湊,有恃無恐:
“我父親是當朝太傅,兩代帝師,學子滿天下,我阿兄是金吾衛上將軍,阿姐是唯一異性王鎮南王之妻,姐夫更是手握二十萬大軍。”
“我今日便是打了你,你出去也得說是你自己摔的。但你若是為了一個有婦之夫打我……”
“而且……,謝懷寧,當初我為什么落水被人所救,你求娶我是為了什么,你心里門清。”
她上下掃視謝懷寧一圈,“別說我今日挑斷沈含嬌手筋,給你一耳光你不敢吱聲,就算你把養在外面那個抬進來,我一杯毒酒送她上西天,你也得給我忍著!”
謝懷寧的臉色頓時煞白,他不可置信的瞪著杜明月,嘴唇囁嚅著,好半晌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這件事他做得隱蔽,杜明月是如何得知的?
“滾出去吧,我乏了。”杜明月懶得再與他虛與委蛇,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妒婦!”謝懷寧高高揚起的手重重一甩,憤然離去。
院子里再度恢復寂靜,杜明月也沒了打扮的心思,將發簪收進妝奩。
她緩緩行至窗邊坐下,滿院梨花飄落,她那顆躁動的心,也有了片刻安寧。
沒人知道,當初謝懷寧打算算計她,其實她早就知情。
她配合謝懷寧上演了那出大戲,順利嫁給寧王,成了寧王妃,有她自己的目的。
只是,兩年過去,她仍一無所獲。
“巧兒,你說我是不是錯了?”她伸手接住一片花瓣,神色凄然。
“娘子……,你累了,奴婢伺候你梳洗,早些休息吧。”巧兒看著她,滿眼心疼。
想了想,巧兒又道:“娘子,或許沈二娘子能幫你。”
“清辭一去三載,的確成熟了許多,和從前那個只會喚阿兄阿姐的小屁孩不同了。”提及沈清辭,她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對了,父親看完信之后,怎么說?”
“主君讓娘子放心,他已修書給幾位御史,相信明日,陛下御案上都會是彈劾顧將軍和沈侍郎的折子。”
“如此甚好。”杜明月冷笑,“區區一個侯府庶子,也膽敢羞辱清辭,讓她做妾,真是打了幾場勝仗,就忘了自己幾斤幾兩了。”
“娘子待沈二娘真好。”巧兒由衷道。
不僅僅是好,還無條件的信任。
“你這丫頭。”杜明月戳了一下巧兒腦袋,“好了,我乏了,伺候我歇息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