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屏微微頷首,“三瓶為一個療程,一瓶這個數(shù)——”
她緩緩伸出五根手指,笑著道。
沈含嬌見狀心下大喜,心道這位小神醫(yī)不知長相如何,可這心地卻如此善良,如此神藥,竟只要五十貫錢。
“沒問題,我先要三個療程的,去取銀錢來。”
“呵~”錦屏輕笑,“三娘子應是誤會了什么,我說的是五千兩銀一瓶。”
“什么?!”母女兩異口同聲驚呼出聲。
“小神醫(yī)真是會開玩笑,不過一瓶藥膏而已,哪里值那么多錢。”張青青朝身側丫鬟使了個眼色,才繼續(xù)道:
“這樣吧,我們也不叫你吃虧,一百貫一瓶,這已經(jīng)是我們能給出的最大誠意了。”
“三百貫錢,足夠小神醫(yī)揮霍很久了,希望小神醫(yī),不要不識好歹。”
話音落,整個瑤光院已然被仆從圍了起來。
動靜之大,錦屏想注意不到都難。
“夫人這是何意?若我不按這個價格給你們,你們莫不是要硬搶?”錦屏挑眉,嘴角笑意漾開。
“是又如何?”張青青眼角眉梢都是得意,若是在外面,她無法奈何這所謂的小神醫(yī)。
偏生這所謂的小神醫(yī)偏偏不知死活,到沈宅后院來了,這可是她的主場。
“小神醫(yī),前來一趟不過為了賺點錢帛,可不能因為區(qū)區(qū)錢帛,丟了更重要的東西。”張青青冷笑著,話語里的威脅意味明顯。
“呵。”錦屏冷笑。
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倏然奪過沈含嬌緊握于手中的瓷瓶,再度立于院中時,手里還握著一把出鞘的唐刀。
明面上,她只是璟王府上侍女,實則她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暗衛(wèi),在璟王的暗衛(wèi)隊里,她敢說自己排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至于什么鬼醫(yī)弟子,自是她奉命瞎編的。
“夫人當真以為,在下敢孤身入你沈宅,沒有做好萬全準備嗎?”她手腕一翻,長刀便抵在張青青喉間,再進一分,便能取張青青性命。
“既然夫人不心不誠,這樁生意,便就此作罷。”
“攔住她!”張青青驚魂未定,仍以為仗著人多勢眾,能殺人奪藥。
眾仆從手握長棍,被逼得步步后退,壓根不敢上前。
方才這位小娘子如何奪走三娘子手中瓷瓶,手中又是如何多了把刀的,他們連殘影都沒瞧見。
現(xiàn)在讓他們?nèi)プミ@位,和讓他們?nèi)ニ退烙惺裁磪^(qū)別?
“還愣著干什么,只要抓住她,重重有賞!”張青青急得雙目赤紅。
話音剛落,眾人齊刷刷跪了一地。
“夫人饒命,便是奴婢等人拼上性命,也無法拿下這位小神醫(yī)啊!”
眼看著錦屏的身影越來越遠,沈含嬌肉眼可見著急起來。
“母親……,她若走了,女兒的手可就徹底廢了啊!”
“可是嬌嬌,那些都是留給你的嫁妝啊!”張青青緊咬下唇,蹙著眉道,“為娘當年沒有的,為娘不想你也沒有!”
看到沈含嬌手腕上的傷,想到她這雙手從前的模樣,她終是狠下心來:“罷了,小神醫(yī)稍等!”
她三兩步追上去,臉上賠討好的笑,“小神醫(yī),方才是我想岔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將這藥賣與我吧……”
錦屏腳步不停,似沒聽到她的話一般,繼續(xù)往前走。
“小神醫(yī),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只求你將神藥賣給我。”張青青咬咬牙,拋出誘餌。
“也罷。”錦屏腳步頓住,“三瓶藥,收你兩萬兩,這多出來的五千兩,是為你方才對我的冒犯買單。”
錦屏如是道,心想這都是給未來王妃的嫁妝,可半點不能馬虎。
張青青只覺一顆心沉入谷底。
一念之差,她竟要多付五千兩銀,這代價不可謂不大。
“小神醫(yī),這……”
“既然夫人覺得令嬡的手不值這個價,在下還是走吧。”錦屏見她猶豫,忙道。
“我給!”她深吸一口氣,招呼人拿來筆墨紙硯,寫下單據(jù)遞給錦屏,“我的貼身丫鬟會帶你去柜坊核實,待你確認無誤,再將藥膏交予她帶回!”
錦屏接過,快步隨丫鬟出了沈宅。
張青青只覺心都在滴血。
足足兩萬兩銀,這簡直就是在要她的命!
而且,這還只是一個療程……
“母親,你真是糊涂,難道你沒聽過,得罪什么人都不能得罪醫(yī)者嗎?”沈弘毅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此刻才堪堪回神。
鬼使神差的,他竟下意識數(shù)落起了張青青,一如當初他數(shù)落沈清辭那般。
“大郎,我記得你手里有幾個不錯的鋪子,總歸你妹妹要出嫁了,不如就都給她做嫁妝吧。”張青青聞言,眼底閃過一抹算計。
沈弘毅手里那些鋪子,地段極好,生意自然也格外興隆。
那些都是那個死人留給他傍身的,她早就盯上了,奈何沈正誠一直攔著。
現(xiàn)在沈弘毅已經(jīng)是個前途無望的廢人,沈正誠若還想在長安抬起頭來,能靠的唯有她的嬌嬌。
她就不信到了這一步,沈正誠還會攔著她將那些東西奪過來。
“是啊阿兄,現(xiàn)在家里情況特殊,定然無法為嬌嬌準備豐厚嫁妝,阿兄應當也希望嬌嬌能風光大嫁吧?”沈含嬌也滿是期待地看著他。
聽到這話,對上沈含嬌那滿是期待的眼神,不知為何,他心里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現(xiàn)在他科舉徹底無望,若連最后傍身的東西也沒了,他當真還能安然留在這沈宅度日嗎?
回想當年,清辭便是沒有傍身之物,才會被趕到月華閣那個鬼地方。
甚至,她失蹤許久之后,沈宅中人才發(fā)現(xiàn),父親也從未想過她一個小女娘孤身在外會如何,更別提差人去尋她。
他忽然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若他也一無所有,會不會死在自己院中,都沒人發(fā)現(xiàn)?
“阿兄,阿兄!”
沈含嬌的喊聲喚回了他的神智,他倏然回過神來,強行扯出一抹笑,“嬌嬌放心,你出嫁時,為兄定會給你準備一份豐厚嫁妝。”
他從地上掙扎著起身,低聲喃喃,“清辭也是我的妹妹,這些年我對她太過虧欠,她高嫁璟王,我這個做兄長的,理當也給她準備一份嫁妝。”
“對,她是我親生的妹妹,她心地最是善良,日后定不會虧欠了我。”
饒是他邊走邊喃喃,聲音極小,還是叫張青青母女聽了去。
張青青冷冷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眼神怨毒。
到底不是她肚子里爬出來的,和她終究不是一條心。
既如此,拿到鋪子之后,他便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