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來了這么多人給劉永昌撐腰,他是嚇破的膽也恢復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軟了。
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笑得對著沈正誠和張青青笑得那叫一個見牙不見眼,“岳父岳母,你們太客氣了,那小婿,就卻之不恭了。”
沈清辭淡淡瞥了幾人一眼,朝霜月使了個眼色。
不過須臾,漫天信紙如雨點般從天而降,信紙上的內(nèi)容辣得人眼睛疼。
沈清辭隨手抓住一張,高聲念道:“三郎,妾蒲柳之姿,自知比不上王妃傾城容貌,可妾初次見你,便春心萌動,情難自抑……”
“住口!滿口污言穢語,簡直丟盡了我沈家顏面!”
沈含嬌只覺心頭猛地一顫,她疾步?jīng)_到沈清辭跟前,一把搶過信紙撕成碎片。
“跟我回去,莫要因你,影響了我的名聲!”
她一把抓著沈清辭的胳膊,指甲深深嵌進沈清辭肉里,眼含威脅。
沈清辭痛呼出聲,另一只手猛地用力將人推倒,自己也順勢借力倒在地上,“嬌嬌,你同人書信往來也就罷了,為何還污蔑是我做的!”
她將被沈含嬌抓著的胳膊露出來,上面幾個指甲印格外明顯,甚至隱隱透著一抹殷紅。
“這信中提及三郎,又有王妃,和你書信往來的人,該不會是……”
“寧王——吧!”
“再者,若我今日進了這沈宅,父親本就偏心你,母親是你的生母,剛嫁過來就把我攆去破敗院子自生自滅,我當真還有活路嗎?”
“還有他!”沈清辭指著劉永昌,“他比父親還大一歲,之前有過三任妻,都被他活生生打死!我若嫁過去了,能活過新婚之夜嗎?”
她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哭得那叫一個凄慘。
圍觀百姓紛紛倒戈,對著沈家眾人指指點點,全然忘了沈清辭方才出來拿著鞭子抽人的颯爽模樣。
“自打我娘去后,我便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又哪來的機會練就這一手好看的簪花小楷?”
她抬手掩面拭淚,恰好露出被沈正誠抽了一鞭,血肉模糊的胳膊。
“昨日,三妹妹得知顧將軍會來提向我提親,甚至不惜跳下水冤枉我,只為偏心的父親將這樁婚事給她……”
“如今,父親已經(jīng)為你們定下婚事,你和你的母親為何還要這樣對我!把我嫁給這樣一個劣跡斑斑的人!”
“哎呦,小娘子,你胳膊上的鞭傷怎么回事啊?”看熱鬧的百姓高聲問。
霜靈上前將人扶起,眼淚汪汪:
“還說呢,昨日主君為了逼我家娘子將這樁婚事讓出來,將我家娘子關進柴房,請了家法……,娘子身上全都是……”
她欲言又止,又是稚子,這話的可信度不可謂不大。
畢竟,孩子不會撒謊。
至于沒說完的話,足夠讓人浮想聯(lián)翩。
“父親,妹妹與人暗通款曲你渾不在意,而今還要任由她冤枉我與人私通!你偏聽偏信,不去查實真相,便要將我嫁給這個老鰥夫嗎?”
沈清辭在霜靈的攙扶下順勢起身,和沈含嬌四目相對時,她壓低聲音道:“撕吧,這些只是拓本而已,原件嘛,都在我那兒呢~”
“賤人!你無恥!你竟敢……”沈含嬌瞳孔倏然瞪大,雙目赤紅,怒意上頭,真相險些脫口而出。
“妹妹,我知道你和你娘不喜我,大不了,我走就是了,只是夫人,請把我母親的嫁妝還給我。”
“父親,你應該也不會放任繼室,肆意揮霍亡妻的嫁妝吧?”
她抬起頭,滿臉殷切的看著沈正誠,只是眼底的挑釁,藏都藏不住。
沈正誠被她架在火上,氣不打一處來,想到這餿主意是沈含嬌出的,他只得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沈含嬌。
再者,婚約一事,雖是沈清辭主動要退,但他這個當?shù)模偛荒軐⒋饝@樁婚事的真相說出來。
是以,他只能打碎了牙往里咽,吃了這個啞巴虧。
他強行擠出一絲笑,上前一步,“清辭,你這說的什么話,我們是父女,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人,昨日你推嬌嬌下水,為父也是親眼所見。”
“為父不想你年紀輕輕學了一身壞毛病,這才動手管教你,再者,你說嬌嬌冤了你,你可有證據(jù)?”
“呵,”沈清辭嘲諷一笑,“這偌大的沈宅,我母親留下的人,非死即賣,只要是冤我的事,還不是她們母女一句話的事嗎?”
“父親,”沈清辭躬身,隨意拾起一張信紙,“劉永昌手里的小衣,無論是布料還是繡樣,都是近日才時興起來的樣式。
這料子目前更是只有璟王和顧將軍有,我倒是想問問,劉永昌這小衣從何而來,還是說……”
她銳利的視線落在顧景山身上,“這件事是顧將軍為博佳人一笑,和劉永昌合謀,冤枉于我!”
“本將軍行得正坐得直,怎可能冤枉你一個無名小卒!休得胡言亂語。”顧景山將沈含嬌擋在身后,挺了挺胸膛。
重來一世,他定要護好嬌嬌,和嬌嬌的家人!
如是想著,他繼續(xù)道:“嬌嬌素來心善,這些東西定不是她所書,定是你這個毒婦,為冤枉嬌嬌與人有染,讓人模仿她的筆記!”
“而且,你在軍中手腳就不干凈,誰知道這小衣是不是你偷了料子做的!”
沈清辭聞言,止不住的冷笑。
這群人為了將她按進泥沼,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可他們忘了,她從來不是什么循規(guī)蹈矩的乖乖女,而是從絕境中破土而出,遍布荊棘的騰,帶著滿身尖刺。
“顧將軍空口白牙便冤我小偷小摸,那我是不是可以說,將軍這一身軍功,也是從旁人那里竊取而來!”她冷冷的覷著顧景山:
“將軍,是那等欺世盜名之輩!”
顧景山臉色一白,好在他再怎么也是重活一世的人了,很快便穩(wěn)下心神,道:
“放肆!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是何罪行!”
“好啊!原來寧王成日里背著吾看的,便是你這賤人寫的信!”
“顧郎,求求你了,我和孩子一定不會把那件事說出去,更不會和新夫人拈酸吃醋,求你不要打死我和孩子!”
顧景山話音剛落,兩道女聲便從人群外傳來,聲音大得恨不得連隔壁街都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