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因為呂仁的犧牲而變得愈發慘烈,三寺四家的高手們雖然個個奮勇,但比壑忍眾那股子不要命的瘋狗勁兒,還是讓戰況死死地僵持住了。
每一刻,都有人在倒下,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
呂慈被兄長的死徹底激怒,如意勁催動到極致,雙臂化作千百道扭曲的殘影,招招搏命,死死纏住了那名忍頭。
可對方身法詭譎,如滑不留手的泥鰍,總能在毫厘之間避開致命攻擊,同時指揮著其他忍者不斷地消耗著呂慈的體力。
就在這焦灼得令人窒息的時刻,誰也沒有注意到,倭軍大營的后方,那負責糧草、軍械、馬廄的區域,正悄然上演著另一場無聲的戰爭。
“嘿,老苑,你這玩意兒,真能行?”
一個賊眉鼠眼的瘦子蹲在黑暗的角落里,壓低了聲音,臉上滿是懷疑。
他身旁,一個身形佝僂、面容陰鷙的老者,正小心翼翼地擺弄著幾個竹筒和一些看起來像蟲卵又像藥丸的古怪玩意兒。
老者聞言,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聲音沙啞得像是兩塊砂紙在摩擦。
“老夫苑金貴的手段,什么時候掉過鏈子?”
這老者,正是全性中以機關毒術聞名的元老,苑金貴。
他這次帶來的,不是什么見血封喉的劇毒,而是一些他精心調配的“樂子”。
他將一個竹筒的蓋子擰開,一股無色無味的淡淡煙氣飄出,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夜風,朝著不遠處的一排大水缸飄去。
那是倭軍的飲用水源。
“這‘三更瀉’,無色無味,喝下去一時半會兒沒事,半個時辰后嘛……”
苑金貴臉上露出一絲惡作劇般的陰笑,“保管他們把腸子都拉出來,連拿槍的力氣都沒有。”
他又摸出幾個核桃大小、布滿細孔的陶球,遞給身邊的瘦子。
“去,把這些‘竄天猴’,扔進他們的彈藥庫。
記住,別扔多了,隔一段距離放一個。”
瘦子接過陶球,好奇地掂了掂:“這又是啥?”
“好東西。”
苑金貴解釋道,“遇熱自燃,不爆炸,但會噴出大量摻了磷粉的濃煙,又嗆又辣,還能黏在火藥上,讓他們的子彈受潮。
運氣好的話,興許還能讓他們嘗嘗炸膛的滋味。”
做完這些,他又掏出一個小油紙包,里面是一些散發著古怪甜膩氣味的草料粉末。
“這個,摻進馬料里。
放心,不是毒藥,馬兒吃了,只會興奮得睡不著覺,然后滿腦子就只剩下一個念頭——跑。”
瘦子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高,實在是高!老苑,你這腦子,天生就是干這個的料!”
這些看似下三濫的手段,在混亂的戰場上,卻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奇效。
半個時辰后。
正在與龍虎山弟子們交戰的倭軍陣線后方,突然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和此起彼伏的呻吟。
數百名士兵捂著肚子,臉色發青,滿地打滾,場面一度十分壯觀。
緊接著,一股股難以言喻的惡臭,開始在軍營中彌漫開來,殺傷力堪比毒氣。
“怎么回事?!”
一名正在指揮的倭軍大佐驚怒交加。
話音未落,彈藥庫的方向突然冒起了滾滾濃煙,嗆人的煙霧伴隨著劇烈的咳嗽聲,讓負責看守的士兵亂成一團。
前線士兵們很快發現,他們剛剛領到的子彈,打出去啞火的十有七八,甚至有幾支步槍當場炸膛,將使用者炸得血肉模糊。
恐慌,如同瘟疫般開始蔓延。
而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來自馬廄。
數十匹戰馬像是發了瘋一樣,雙目赤紅,掙斷了韁繩,嘶鳴著從馬廄里沖了出來。
它們橫沖直撞,將沿途的帳篷、篝火、甚至來不及躲閃的士兵撞得人仰馬翻。
整個倭軍大營的后勤區域,徹底陷入了一片末日般的混亂。
“報告將軍!水源被污染,大量士兵上吐下瀉,失去戰斗力!”
“報告!彈藥庫遇襲,火藥受潮,補給中斷!”
“報告!馬廄失控,戰馬沖撞軍營,傷亡慘重!”
一道道告急的軍情,如同雪片般飛到倭軍指揮官的案頭,讓他幾欲抓狂。
他終于意識到,敵人的目標,根本就不只是那群忍者。
他們真正的殺招,在后方!
“撤!快!分出一部分兵力,立刻回防后勤!穩住陣腳!”
在指揮官聲嘶力竭的命令下,原本將三寺四家高手們團團圍住的倭軍,不得不分出大半兵力,手忙腳亂地調頭回去處理自己后院的大火。
包圍圈,瞬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正在與比壑忍眾鏖戰的張云淵等人,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變化。
“怎么回事?倭軍怎么退了?”
田晉中一拳將一名忍者轟飛,臉上滿是疑惑。
張之維一記雷法將三名忍者電得渾身抽搐,他懶洋洋地瞥了一眼倭軍大營后方那沖天的火光和混亂,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呵,有意思。”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但沒有說破。
山林中,無根生看著眼前這片杰作,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身邊,幾名全性高手悄然現身。
“掌門,倭軍主力已被調走,現在只剩下那群忍者了。”
苑金貴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后。
無根生笑了笑,那笑容在火光下顯得格外清澈,又帶著一絲狡黠。
“不急,好戲才剛剛開始。”
他轉頭看向身邊的全性高手,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正面的打打殺殺,那是名門正派的活兒。”
“咱們全性,就該干點兒全性該干的。走,給這幫東瀛來的客人,再加點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