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光吃光吃走了一天一夜,到了京州。
駱靈靈很摳,吃過苦的人,有幾個不摳呢。
現(xiàn)在,她不想在這個棄子身上花錢了。
沒必要再花錢了呀!
人都要當垃圾扔了,還花錢干啥。
她訂酒店,訂的是青年旅社。
楊農(nóng)活了二十多年,一直過得是捉襟見肘的日子,沒出過遠門,沒坐過火車,沒住過酒店。
他不知道什么是青年旅社。
興沖沖的跟著駱靈靈去了青年旅社,傻眼了。
是高低床。
男女分住的那種。
駱靈靈買了兩個床位。
對此,她自有理由:
“最近咱倆花銷太大了,我媽讓咱們省著點。”
楊農(nóng)秒懂,這是丈母娘在考驗他!
看他吃不吃得了苦。
看他是不是圖錢圖享受。
“放心,我肯定經(jīng)得住咱媽的考驗。”他捏了捏駱靈靈的臉蛋。
駱靈靈臉上笑著,心里卻翻了個大白眼。
戲真多。
“房間人多,聽說這種旅社有小偷,你身上的錢,證件,貴重物品都給我,我去找前臺租個保險柜,把咱們的東西都鎖起來。”
楊農(nóng)把錢包,手表,手機,都交給了駱靈靈。
駱靈靈把手機還給他:
“手機你先拿著。白天我?guī)愠鋈ス涔洌砩匣貋硎謾C再給我。”
就這樣,她帶著楊農(nóng),出去逛了一天免費公園。
累得人仰馬翻。
晚上回來,他看著駱靈靈去前臺租了個小保險柜,把兩人的錢包和手機、手表、戒指、證件都放進去。
鑰匙有兩把,駱靈靈還特意拆下來一把給了他。
然后各回各屋,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早,楊農(nóng)睡醒已經(jīng)日上三竿了,同一個房間里的人都不在,只剩他自己。
他下了床,穿好衣服,去敲隔壁房間的門。
一個中年婦女探出頭來,惡聲惡氣的問了句:
“干什么?”
“我女朋友住這屋,幫我叫一下,她叫駱靈靈。”
“不在。”
門呯的一聲關(guān)上。
也許是上廁所去了?
他在門外等了一會兒,不見人回來。
只好又敲門,一邊敲一邊大聲叫著:
“靈靈!靈靈!”
那個女人猛的拉開門,不耐煩的說:
“來來來!進來看進來看,有沒有你女朋友!”
說著,把楊農(nóng)拽進屋里。
屋里就一個人,就是這個中年婦女。
駱靈靈的床位是8號,空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不像有人住過。
中年婦女沒好氣的把他又推出去。
楊農(nóng)摸不著頭腦,守著欄桿站了一會兒,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機在保險箱,可以拿手機給靈靈打個電話。
他找出那把保險柜鑰匙,直奔前臺。
打開保險箱,里面是空的。
只有一張紙,紙上放著他的身份證,還有一只金戒指。
就是他買給駱靈靈的那只。
紙上寫著:
“楊農(nóng),你欺騙了我的感情,我恨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那一堆驚嘆號,像小錘一樣砸在楊農(nóng)心頭,他懵了。
他瘋了似的跑到前臺,問:
“昨天跟我一起辦入住的女的去哪了?”
前臺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他:
“你都不知道我會知道?”
“她……她什么時候來還的保險柜鑰匙?”他總算想起來一個重要問題。
前臺在本子上查了一下:
“凌晨五點半。”
“還了鑰匙之后呢?她去哪了?”
前臺不耐煩的看著他:
“先生,別搗亂行嗎?我哪知道你女朋友去哪了!她還了鑰匙就出門了!讓讓吧您吶,我這還有客人呢!”
楊農(nóng)的腦瓜子嗡嗡的。
感覺自己被騙了,但又感覺沒被騙。
手里不還攥著自己買的戒指嗎?一百八十塊買的。
駱靈靈拿走的的,便是她買的。
自己有什么值得她騙的呢?
騙色?只有男人才會干出這種事。
想了半天,他有了答案——
嗯,這是在鬧分手。
情侶之間鬧分手都是這樣的。
這女人昨天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氣了呢?
不行,得哄。
到嘴的肥肉不能讓她跑了。
他火速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都是洗漱用品,還有幾件駱靈靈給他買的衣服。
無頭蒼蠅一樣,出門去找駱靈靈。
上哪兒找呢。
這么大個城市,好幾環(huán),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自己出門連方向都認不清。
這讓他莫名想起小時候用樟腦球玩螞蟻,畫一個圈又一個圈,螞蟻就走不出去。他現(xiàn)在就是那只焦躁的螞蟻。
又想起打靈靈電話,可是自己現(xiàn)在沒了手機,也沒有一分錢,只剩這么個金戒指。
晃了半天,沒有半點頭緒,只好打起這只戒指的主意。
打聽到兩公里外有家金店,他二話不說,腿著跑過去。
一百八十塊買的戒指,一百二十塊錢賣給了金店。
有了錢,先給靈靈打電話。
你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wù)區(qū)。
再打自己的手機號。
依然是不在服務(wù)區(qū)。
好在公用電話沒打通就不收錢。
他又繼續(xù)打聽糖酒會在哪,不知打聽了多少人,沒人知道。
口干舌燥心又慌,突然看到一家煙酒店,靈機一動,進去繼續(xù)打聽。
這回問對了,糖煙酒會在農(nóng)展館,還有三天才開幕。
他買了份京州地圖,一看距離,遠得嚇人,跑到附近公交站,問了半天,終于坐上一輛到農(nóng)展館的公交車。
看到農(nóng)展館大門,他激動壞了,雖然還有三天糖煙酒會才開幕,但一想到能在這里找到靈靈,他就放心了。
餓了。
買個包子填填肚子吧。
一摸口袋,天塌了。
自己剛賣戒指的錢,沒了。
他把自己渾身上下找了一遍,連褲縫都找了,沒有。
這才想起來剛才在公交車上,買完票,他把錢裝在褲兜里,兩個人使勁往他身上擠,錢肯定是在公交車上被偷了。
那個在妻女面前不可一世的男人,那個天天挖空心思偷老婆錢的男人,一下子像個軟腳蝦一樣癱軟在地。
……
與此同時。
京州至寧州的列車上,駱靈靈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她五點半離開青年旅社,六點半的火車出發(fā)去寧州。票是昨晚就買好的。
陸小夏讓她買臥鋪去寧州,她不舍得花錢,最終還是買了張坐票。
拿走手機和手表,并不是陸小夏的要求,是她自作主張。
手機好幾千,手表也一千多,都是錢買的,雖然不是她的錢買的,但也不能便宜了那個賭棍。
賣掉,換成錢。
住青旅也不是陸小夏的意思,單純是她不舍得花錢。反正省下的錢都進了自己腰包。
跟賭棍肉麻了將近一個月,惡心的不輕,省下的錢就當是惡心費吧。
那個金戒指她本來不舍得還的,但陸小夏千叮嚀萬囑咐,說金戒指必須還,不還回去會影響后續(xù)的事情。
她才極不情愿的把戒指留在保險箱了。
一上車就開始補覺。
終于能睡踏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