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港鎮這幾年占盡天時地利,發展勢頭很旺。
馬上還要成立經濟開發區,前途一片大好。
朱信杰在這個位置上找到了當皇帝的感覺。
他深知,被人畏懼比被人愛戴安全得多,因為愛是脆弱的紐帶,而恐懼是痛苦的枷鎖。
可是現在,有人公然挑戰他的權威。
他一手養起來的狗,以這種令人作嘔的方式,踐踏他的面子。
他虎著臉,鎮上負責管治安的楊建開車,他的外甥丘成拿著一把片刀坐在副駕,他的另一條狗張偉明拿著一根高爾夫球桿。
幾個人氣勢洶洶的朝廣播電視站去。
朱小樂和韓小娟此時已結束戰局,正赤膊躺在沙發上,絮絮叨叨的進行戰后交流。
交流內容順著信號塔,流向鎮上的五百多個喇叭和800多臺電視機。
“你說建塔的款子下來了給我買手機?”
“買。買諾基亞。”
“快了,老胖豬上周剛去市里,就是為了撥款的事。”
“我媽身體不好,要做個手術。”
“多少錢?”
“三萬多,他說給我一萬,我還差兩萬咋辦。”
“親我一口。”
“吧唧……”
“我好還是他好?”
“這還用問,當然是你好。”
“他多長時間?”
“一分鐘。”兩個人嘁嘁唧唧的笑成一團。
“我給你一萬五,剩下的自己想辦法。”
“我上哪想辦法,我一個月就那點工資。兩萬行不行,你還說你愛我。”
“那你好好伺候我。”
“……”
大門推不開,張偉明翻院墻進去,從里面把大門打開了。
屋里的野鴛鴦已經消停了,聽到動靜,韓小娟剛支起身子,門就被踹開。
朱小樂像一個彈簧,“噌”的一下子彈跳起來,去找自己褲子。
晚了。
楊建和張偉明沖上去將人制住,又提溜著他的耳朵,把人押到控制臺前。
丘成則沖上去拔控制臺的電源。
朱小樂這才發現控制臺的輸出信號是開著的,他的腦瓜子“轟”的一下。
但他反應極快,抱住朱信杰的大腿,滑跪。
“叔,是她勾引我!她讓我來找她!”
又沖著韓小娟破口大罵:
“賤貨,你故意把信號打開,就是想挑撥我叔和我的關系吧!你個賤人!”
韓小娟一邊手忙腳亂的穿衣服,一邊哭喊:
“我沒有!鎮長,今天我值班,他沖進來扒我衣服,是他非禮我!鎮長,你要給我作主啊!”
朱信杰大馬金刀的坐在沙發上,牛眼瞪著,看著面前跪著的一男一女狗咬狗。
朱小樂,他的堂侄。
朱家的后輩里最機靈的一個。
親生的兒子在國外,這個侄子從小死了爹,長大后天天在他眼前晃悠,鞍前馬后的出過幾次力,比親兒子還孝順,他便把這孩子當心腹培養著。
沒想到培養成心腹大患。
表面上一口一個叔,背地里管他叫老肥豬。
一個女人,睡了也就睡了,大不了送給他,可是讓他下不來臺的是,不僅女人被睡了,還鬧得滿鎮皆知。
他媽的!
全鎮人都知道他只有一分鐘。
他一記窩心腳踹過去,吩咐楊建:
“嘴巴堵上,我不想聽見他的聲音。卸根指頭!讓他長長記性!”
楊建和張偉明拖著朱小樂出去了。
朱信杰一雙牛眼瞪碰上韓小娟,臉黑得像抹了墨。
這個女人,原本是隔壁鎮嫁過來的,嫁過來沒幾年丈夫死了。
他看她可憐,安排她在鎮廣播站上班。
她啥也不會,全靠他罩著。
睡了他三年,本來都睡出感情了,還打算給她在市里買個小公寓,金屋藏嬌,家外有家。
沒想到她竟然是這種貨。
臟了的女人不值得心疼。
他揪住韓小娟的領子,幾個巴掌扇過去。
“吃著鍋里的,看著碗里的,老子對你不好嗎?老子跟朱小樂,誰對你好!”
韓小娟哭都哭不出來了。
她此刻已經明白了事態的嚴重性。
腦子亂亂的,想不通那個控制臺的電源是怎么插上的,信號源是怎么誰輸出的。
她只知道,剛才她和朱小樂的那場大戰,全鎮人都聽去了。
以后她還有什么臉在東港鎮待著。
再想想自己剛才說的話,她感覺朱信杰會殺了她。
她跪著膝行過去,就去解朱信杰的皮帶:
“信杰,你對我最好!我心里只有你!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都是朱小樂逼我的!我一個女人家,根本打不過他!”
朱信杰又是一記窩心腳踹過去。
野鴛鴦卿卿我我?
好,那老子就考驗一下你們的愛情!
那邊朱小樂已經處理完畢,又被拎過來受審。
他斷了一根小拇指,血淋得渾身都是,疼得臉色發白,但嘴里塞了自己的臭內褲和臭襪子,只能冷汗淋淋的慘哼。
張偉明給朱信杰點了一支煙。
朱信杰吸了一口,陰鷙的目光在二人臉上落定,語氣森冷:
“你倆只能活一個,誰活,你們自己來決定。”
說著,一遞眼色,讓張建明把高爾夫球棍遞給韓小娟。
朱小樂疼得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話都說不出來。
韓小娟拿著球桿,哆哆嗦嗦的舉著,終于,她閉上眼,使出吃奶的勁,把球桿砸在朱小樂身上。
“朱小樂,看到了吧,這個女人就是這么愛你的。”
等韓小娟又打了幾棍,朱信杰擺手叫停。
接過球桿,指著韓小娟:
“你,從今天開始滾出東港鎮,嘴巴緊一點,否則廣播站門口的大榆樹下就是你的埋尸地。”
韓小娟嚇破了膽,忘了哭,她拿起自己的包,飛也似的逃了。
她一點也不懷疑朱信杰的話。
朱信杰就是這種狠人。
屋里就剩幾個男人。
朱小樂嘴里的臭襪子被拽出來。
朱信杰把手里的煙灰彈在朱小樂身上,冷然一笑:
“小樂,你說,你想讓叔怎么處置你?要是別人,我絕對要斷了他的子孫根。”
朱小樂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有氣無力的答了一句:
“叔,今年……我給你上繳凈利潤……一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