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光,看不太清楚臉。
陸小夏迎上去問了一句:
“你好,買點什……”
怔住。
來人咧嘴笑了:
“夏夏姐。”
陸小夏恍然,這不是江一南嘛。
幾個月不見,這小伙子……感覺長開了,肩膀?qū)捔藗€子又高了,臉上似乎也沒有學(xué)生氣了,背著個雙肩包,手里捧著一大捧花。
“夏夏姐,姚老師說你今天開業(yè)。”
說著,把花遞過來。
但陸小夏沒有接。
“你不上學(xué)來我這兒湊什么熱鬧?”陸小夏淡淡的問。
“我提前放寒假了。”
店里的收銀臺上放有一個花瓶,里面有幾枝干花。
她雖然喜歡花,但截止目前,她還沒有心思伺候一瓶鮮花。
江一南又從包里拿出一個花瓶,裝了水,把花插上,放在收銀臺處。
“什么時候回來的?”她又問。
“我剛下火車,一下車就來了。”
“沒吃飯吧,來,有面包,豆?jié){。”陸小夏轉(zhuǎn)身去張羅。
她欠江一南一頓飯,不止一頓。
這孩子雖然去京州上大學(xué)了,但平州一中的學(xué)生經(jīng)常找她訂面包,這幾個月她幾乎都不用怎么出夜攤,光是平州一中的單子,她就送了不少。
后來不知怎么的,二中也來找她下訂單。
陸修明見到江一南,心里也是一喜。
都說姑娘是招商銀行,還真是啊。
剛走了個姓程的,又來一個姓江的。
崔廠長那邊還給介紹了一個,也等著回話呢。
江家條件不錯,崔家條件也不錯,不管跟哪個成了,他這個老丈人都有面子。
他很有眼力見的對女兒說:
“小夏,你們倆慢慢聊,爸先走了。”
江一南又是咧嘴一笑,對著陸修明還鞠了個躬,把陸修明開心壞了。
他剛到門口,路邊一個人正在停放摩托車,看著面熟。
陸修明那顆老心臟一跳,這個人不是女兒之前那個男朋友,姓程的那個嗎?
他看看屋里的小江,再看看這個小程,心里越發(fā)樂開了花。
看來閨女不盡是賠錢貨。
這個小程也相當不錯,家里都是事業(yè)單位的,比工人強。
若讓他選,誰給的彩禮高,他就選擇誰。
這三個里面,真讓他選,他還是會選崔廠長家那個。
崔家在市里關(guān)系硬。
當然江家關(guān)系也不軟,但小江最大的問題是歲數(shù)小,又上了大學(xué),以后飛皇騰達了容易留不住。
唉,閨女的事,讓她自己解決吧。
他一溜煙騎著自行車跑了。
陸小夏看到程舟進來時,也愣了一下。
幾個月不見,她幾乎把這人全忘了。
他穿著深藍色大衣,似乎是瘦了,眼神里透著蕭索,不似過去那般神采飛揚。
程舟不認識江一南,所以看到一旁坐著吃面包的江一南時,他以為是顧客。
他走到陸小夏跟前,看著這個曾讓他日思夜想的女孩,低低的說了句:
“去古北街找你,沒找到,聽說你在這開店了,來看看你。”
陸小夏“嗯”了一聲,垂了眼眸,又忙起了手里的活。
程舟忽然抓住陸小夏,眼圈竟然紅了:
“小夏,我要結(jié)婚了。”
這幾個月,他每一天都在痛苦掙扎,一方面思念陸小夏,另一方面又恨陸小夏不聽他的話,導(dǎo)致兩人走到分手這一步。
陸小夏到底是怎么了。
為什么?傲什么?
他家有哪一點配不上她?
她有什么不肯屈尊降貴的?
她一個出身工人家庭的普通女孩,現(xiàn)在連編制都沒有了還有什么尊貴可言?
自己都愿意跟她私奔了,連名聲都不要了,都準備為她違逆父母了,她居然還不答應(yīng)!
這幾個月他都經(jīng)歷了什么啊,相親,處朋友,明明沒感覺,卻被父母逼得不得不低頭。
現(xiàn)在,結(jié)婚的事已經(jīng)抬上了議程。
可是他不甘心。
他希望自己的婚姻由愛情開始,而不是因物質(zhì)條件開始。
他舍不得陸小夏。
周琦雖然家世好,學(xué)歷好,工作好,但她不是陸小夏。
他低頭看著陸小夏,眼里愛恨交織。
可是陸小夏神色淡淡,甩開他的手,只回了句:
“恭喜。”
“陸小夏!你……你真的……一定要這樣嗎?”
“哪樣?”
程舟猛的抓住她的胳膊,落下淚來:
“你為什么要這么固執(zhí)!你為什么就不肯聽我的,你為什么不能稍微討好著我媽!我那么愛你,我們?yōu)槭裁匆愠蛇@樣!你為什么一定要做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事!”
陸小夏凜然看向他。
以前的陸小夏,會盡力活成父親和繼母期待的樣子,會盡力把自己變成男友喜歡的樣子,但那個陸小夏已經(jīng)死了。
現(xiàn)在,她不會去迎合任何人的期待。
別人對她的喜歡、期待、厚望,是別人的事。
水晶鞋再美,她也不需要了。
“什么上不得臺面的事?”
程舟咬牙吼道:
“擺攤!開小店!賣面包!你為什么就不能體面一點,就算為了我!”
話剛說完,程舟忽然覺得自己的衣領(lǐng)被人從后面揪住,拖開。
他一個趔趄,退了幾步。
面前多了個后生。
就是剛才坐著吃面包的那位。
此刻嘴里還嚼著面包,但是伸開雙臂,把陸小夏護在身后,虎視眈眈的看著他:
“你干什么?你離她遠點!夏夏姐你沒事吧。”
程舟的眼里幾乎要噴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