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國正頓了頓,起身走到姚母身邊,蹲下:
“阿姨,我在平縣實習三個月,三個月過后我有兩個選擇,一是去令州市委工作。另一條路是回平縣任職,由縣委調遣。我尊重瀾瀾的想法,如果她愿意跟我去令州,那我們就去令州,如果她想回平縣,也很好,離您近,我對平縣也熟。”
陸小夏一聽,熱血沸騰。
這有什么可糾結的,當然是令州啊。令州是省會,大城市,江國正以后前途無限,媽媽的福氣在后頭。
“人往高處走,我覺得你們應該去令州。”她舉手。
外婆看了她一眼,笑了,又看看姚瀾。
女兒家害羞,但是姚母覺得自己得把丑話說在前頭。
她不卑不亢道:
“理論上來說,這是你們自己的事。但是國正啊,我最擔心的是,我聽說你姐姐好像不太同意你和瀾瀾的婚事,我怕瀾瀾去了令州會受委屈。我們普通家庭跟你們不一樣,我們不求大富大貴,我只希望我的兒女都平安順遂,平平淡淡就是福。”
江國正單腿跪在岳母腿邊:
“阿姨,我理解你的擔心。我在令州跟瀾瀾單獨住,我保證我會護著她,不讓她被任何人欺負,對了,我姐夫秋季就要調任京州,我姐跟我姐夫一起去。請您放心。”
姚母點點頭:
“那你可不能讓瀾瀾受氣,我們雖然是小老百姓,但是有我和姚泓在,這個家就永遠歡迎瀾瀾回娘家。對吧姚泓。”
姚泓在一旁點點頭,嗯了一聲:
“我正在攢錢蓋二層小樓,瀾瀾什么時候想回來都可以。阿正,你要是欺負我妹妹,咱們的情份也完了。”
姚泓一本正經的說。
一旁的安家慧也附和:
“對對對,江國正,你要是欺負瀾瀾,我第一個不放過你,我可兇了,我會鬧得你連官都沒得做!”
姚泓婦唱夫隨的說了聲“對”。
姚瀾紅著臉不說話。
陸小夏怕她不去,太怕了。
平縣以后雖然發展的不錯,但比起令州差了好大一截。
再說,平縣還有陳蘭貞,陸修明,那個姓羅的也沒死透,這些爛人,指不定哪天就會來找存在感。
天天防賊,活著多累啊。
去了令州,離這些爛人遠遠的,她才放心。
她湊近媽媽,壓低聲音:
“如果你愛他,你一定要去令州。”
姚瀾輕輕捏了她一下。
所有人都看著姚瀾,她雙頰緋紅,起身走到母親身邊,把頭貼在母樣肩膀上。
“媽,我去令州,你怎么辦?”
一旁的安家慧立即接嘴:
“媽還有我和姚泓啊!你放心去!人往高處走嘛,你混得好了,以后我也跟著你沾光啊瀾瀾!”
一家人都笑起來,安家慧此刻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沒正式過門,臉一下子紅到了脖根。
她跺跺腳,捂著臉跑到姚泓的房間里。
不知怎么的,安家慧這種沒心沒肺把話說在明面上的行為,一點也不惹人討厭,反而讓人覺得可愛。
姚母拍拍女兒的手,溫聲道:
“人家國正等你表態呢。你自己定,去令州還是留在平縣?”
“那就令州吧。我也想去大城市看看。國正,那我的工作怎么辦?我不想在家做家庭主婦。”
姚瀾紅著臉看向江國正。
一旁的陸小夏不由得給自己媽媽點個贊。
“工作好辦,到時候組織會有安排,我都打聽過了,市委幼兒園、市紡織廠、市委宣傳部都有空缺,到時候你親自去看看,自己選。”
姚瀾這才點點頭。
完美!
陸小夏的一顆心放下來。
眼睛莫名就酸了,她改變了媽媽的命運。
這一世媽媽應該會幸福了吧。
江國正開心的沖著愛人一笑,又轉向岳母:
“接下來就是婚禮的事,我想在縣委賓館舉辦婚禮,組織上有要求,不能奢華,一切從簡,所以,還請您見諒。”
說著,他起身去自己的包里取出來一個信封:
“這是彩禮,666塊,取個吉利數字。您看要是沒問題的話,我明天就跟瀾瀾先去把結婚證領了。”
陸小夏伸了伸舌頭,這數目絕對超出這個時代的彩禮標準了。
姚母收了錢,道:
“你有這份心就夠了。你們剛結婚,去令州安家花錢的地方多,這錢我會當作壓箱錢,再交給瀾瀾。”
江國正連忙擺手:
“不用,安家的錢我也準備好了。這錢您收著。”
陸小夏在一旁贊嘆,江國正真是不錯,是個體面人,做事靠譜周到,媽媽有福了。
接下來自然是領證。
第二天,兩個人就拿著各自的介紹信,一起去了民政所。
當天就把結婚證領出來了。
這個年代的結婚證是一張紙,印得很好看。
陸小夏捧著那薄薄的紙,比當事人還激動。
安家慧在一旁笑她:
“夏夏你激動什么,回頭我給你介紹個對象,你也趕緊談戀愛結婚!”
再接下來,就是籌備婚禮。
陸小夏全程參與跑腿。
陪姚瀾去裁縫店做嫁衣,買喜糖,準備禮花鞭炮,她跑得比誰都歡快。
半個月后,江國正和姚瀾的婚禮在縣賓館舉行,一切從簡,只請了不到十桌的客人。
姚母本來給姚莊老家的親戚寫了信,讓姚夏幫忙寄回去,通知親戚來參加婚禮的。
但幾天后姚夏拿回來了一封老家的回信,說家里正忙著春耕,時間緊,任務重,走不開,讓姚夏代為參加。
姚母只得作罷。
婚禮上,陸小夏看著媽媽穿著大紅的嫁衣,哭得比姚母還兇。
外婆是傷感,而她,看媽媽嫁給江國正,她高興。
但在紛紛攘攘中,她忽然想到一個嚴峻的問題,媽媽嫁給了江國正,世界上就不會有她陸小夏了。
她會消失嗎?
她也不知道。
管他呢,如果消失那就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