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讀剛結(jié)束操場卻以透著股嚴肅勁兒。校長站在國旗下,手里捏著兩份檢討稿,目光掃過臺下時,停在了剛走上臺的顧愴身上。
顧愴穿著整齊的校服,領(lǐng)口扣子扣得嚴絲合縫,手里捧著的檢討稿是嶄新的A4紙,字跡清雋有力,連頁邊距都裁得整整齊齊。他走到話筒前,先微微鞠躬,聲音沉穩(wěn)又清晰:“尊敬的校長、各位老師,親愛的同學(xué)們,大家好。關(guān)于昨日的事件,我懷著誠懇的態(tài)度進行反思,現(xiàn)將檢討匯報如下。”
他的語速不快不慢,每一句都條理分明——從事件發(fā)生時的沖動,到事后對紀律的違背,再到對其他同學(xué)的不良影響,甚至連“如何在維護正義與遵守規(guī)則間找到平衡”都認真分析了兩三點。稿子足足寫了兩頁,近千字的內(nèi)容,他念得流暢又鄭重,沒有一處卡頓,連標點符號的停頓都恰到好處。
臺下的同學(xué)漸漸收起了竊笑,連校長緊繃的嘴角都慢慢放松了些,手里的保溫杯也輕輕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等顧愴念到最后一句“我將以此次事件為戒,嚴格約束自己,也呼吁同學(xué)們共同維護校園秩序”時,還特意抬眼掃過全場,眼神里滿是真誠。
“很好。”校長難得點頭,語氣緩和了些,“顧愴同學(xué)的檢討態(tài)度端正、反思深刻,希望你說到做到。”顧愴再次鞠躬,捧著稿子走下臺時,還不忘回頭看了眼站在隊伍末尾的許悠悠,遞了個“認真點”的眼神。許悠悠卻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心里還在琢磨:不就是念個檢討嘛,有這么復(fù)雜?
結(jié)果許悠悠剛一上臺,許悠悠就讓全校師生見識了什么叫“天差地別”。
同樣的晨光,同樣的國旗臺,許悠悠卻是揣著張皺巴巴的紙跑上臺的——那紙是從作業(yè)本上撕下來的,邊角卷得像波浪,上面的字東倒西歪,數(shù)來數(shù)去也就兩百多個字,還沾著塊沒擦干凈的鉛筆印。
他剛把紙湊到話筒前,就先打了個哈欠,清嗓子的聲音差點把話筒震出“滋啦”的雜音:“那個……校長、老師、同學(xué)們,早上好啊。”
臺下瞬間響起一陣低笑,校長剛端起來的保溫杯又重重放下,眉頭皺成了疙瘩。許悠悠卻沒察覺,低頭掃了眼檢討紙,念得飛快:“關(guān)于昨天的事,我想了想,反思嘛……也沒啥好反思的,就是覺得吧,我昨天那模樣,還蠻帥的。”
這話一出口,操場像炸了鍋,笑聲比昨天顧愴念檢討時的安靜熱鬧了十倍。許悠悠卻一臉認真,還伸手比劃了一下:“真的,當(dāng)時我往前站的時候,后面同學(xué)都跟我小聲說‘你好帥’,我瞅了眼玻璃反光,確實比平時精神。”
他說著,還把那張兩百多字的紙翻過來晃了晃,像是在展示什么寶貝:“字數(shù)是少了點,但都是真心話。我保證,下次再這么帥的時候,盡量不耽誤大家上課……”
臺側(cè)的校長臉色已經(jīng)從鐵青變成了豬肝色,握著保溫杯的手指都在發(fā)抖,指節(jié)泛白得像要把杯子捏碎。剛才顧愴那篇優(yōu)秀檢討帶來的好心情,此刻全被許悠悠這兩百字的“帥氣宣言”沖得一干二凈。他剛想開口,許悠悠卻“啪”地合上紙,對著話筒大聲說:“我的檢討完畢!謝謝大家!”
說完,他還學(xué)著顧愴的樣子鞠了個躬,可腰還沒彎下去,就被校長的怒吼打斷:“許悠悠!你站住!”
校長氣得額角青筋直跳,指著他手里的皺紙:“這就是你的檢討?兩百多個字!還自夸帥氣?!你把檢討當(dāng)什么了?當(dāng)炫耀的舞臺嗎?!”
許悠悠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地撓頭:“校長,我沒炫耀啊,昨天顧愴也看見了,我是真的帥……”
“你還敢提顧愴!”校長的聲音又高了八度,保溫杯“咚”的一聲砸在桌子上,枸杞水濺得滿桌都是,“顧愴的檢討寫得條理清晰、反思深刻,你呢?你這叫檢討嗎?!現(xiàn)在!立刻!跟我去辦公室!”
許悠悠還想辯解,剛走下臺的顧愴趕緊沖過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就往辦公室方向拖。路過臺下時,許悠悠還不忘回頭沖同學(xué)擠眼:“真不是我吹,昨天我是真帥……”
身后的操場笑聲不斷,校長的怒吼還在回蕩,顧愴拽著許悠悠的手卻忍不住松了點——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家這個大大咧咧的仔仔,是真能把檢討臺變成“個人秀場”。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一章時,我差點笑到把鍵盤敲壞——顧愴寫檢討像寫論文,許悠悠寫檢討像寫自我介紹。一個是“我錯了,我深刻反思”,一個是“我?guī)浟耍业驼{(diào)點”。校長的枸杞水都被氣成了噴泉,而我只想給許悠悠頒個“最自信檢討書”獎。
下面,他們要去辦公室“續(xù)攤”了——我已經(jīng)準備好瓜子看戲,你們呢?【表情】
來到校長辦公室的門“砰”地一聲就被關(guān)上,像為這場“檢討續(xù)攤”敲了開場鑼。許悠悠被顧愴半推半拉地請了進去,臉上還掛著點不服氣。
“坐。”校長一拍桌子,枸杞水在杯里晃出圈圈漣漪。
顧愴先禮貌地拉開椅子,讓許悠悠坐下,自己才在旁邊坐好,背脊依舊挺直,像棵被風(fēng)刮不倒的小白楊。許悠悠把那兩百字的皺巴巴檢討攤在桌上,像展示一件“限量版”作品。
校長推了推眼鏡,先看向顧愴:“你先說。”
顧愴清了清嗓子,聲音平穩(wěn):“校長,昨天的情況是——有那幾個高一新生員先在糾纏我們年級的女生,許悠悠和我上前制止。我們承認處理方式不夠冷靜,但初衷是保護同學(xué)。今后遇到類似情況,我們會先報告老師,再采取行動。”
校長的眉頭微微舒展:“嗯,情況我清楚了。態(tài)度還算端正。”
“輪到你!”校長的目光轉(zhuǎn)向許悠悠。
許悠悠立刻坐直:“校長,我昨天真的很帥——不對,我是說,我昨天確實沖得太快了,但我是在保護同學(xué)啊!”
校長瞪了他一眼:“重點不是你帥不帥,是紀律!”
顧愴在一旁輕輕咳了一聲,笑著替他打圓場:“他的意思是,會把這份勇敢用在正確的方式上。”
許悠悠連連點頭:“對對對!下次我先找老師,再帥氣地解決問題!”
校長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你還敢提帥氣!”
顧愴連忙把一疊嶄新的A4紙放到桌上:“校長,這是我?guī)驮S悠悠整理的‘改正版檢討’,內(nèi)容更全面,反思也更深刻。”
校長翻了幾頁,臉色緩和:“嗯,這還像話。許悠悠,你照著這個重寫十遍,下午交。”
“十遍?”許悠悠張大嘴,“校長,我的手會斷的!”
顧愴側(cè)過身,低聲安慰:“我陪你寫,不會讓你一個人累著。”
校長看在眼里,無奈地擺擺手:“行了,回去吧。記住——保護同學(xué)沒錯,但要講究方式。”
兩人鞠躬退出。走到門口,許悠悠又忍不住回頭:“校長,我真的很帥,對吧?”
“許——悠——悠!”
顧愴趕緊笑著把他帶出門,輕聲說:“走吧,我的小英雄。”
許悠悠立刻得意起來:“那當(dāng)然!下次我一定更帥——不對,是更冷靜!”
顧愴寵溺地揉了揉他的頭發(fā):“都一樣。”
于是,這對活寶一邊拌嘴一邊向教室走去,把校長辦公室的“續(xù)攤”變成了校園新的傳說。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許悠悠一臉生無可戀:"十遍啊,我的手要斷了..."
顧愴把他帶到自己座位旁:"坐我這邊,我陪你寫。"說著把自己的水杯推到許悠悠手邊。
許悠悠剛寫兩行就開始抱怨:"這字也太多了吧..."
顧愴沒批評,只輕聲提醒:"慢慢寫,我在旁邊。"他把自己的草稿紙分了一半給許悠悠,還幫他把開頭的格式對齊。
寫著寫著,許悠悠的字開始東倒西歪。顧愴就把寫錯的地方圈出來,耐心地講解:"這里要先寫經(jīng)過,再寫反思,最后寫改進措施。"
許悠悠敷衍地點頭:"知道了知道了。"但很快又開始在紙邊畫小圖案。
顧愴看了看,沒說什么,只把自己的橡皮推過去:"畫錯了就擦。"
好不容易寫完五遍,許悠悠伸了個懶腰:"休息一下!"
顧愴也不催,只把兩人的草稿紙整理好:"十分鐘后繼續(xù)。"
下午輪到他們做校園文明監(jiān)督。許悠悠戴著紅袖章站在門口,顧愴就站在他旁邊,提醒他注意來往同學(xué)。
有低年級學(xué)生在走廊追逐,顧愴先上前勸導(dǎo):"同學(xué),走廊里不要跑,注意安全。"
許悠悠見狀也學(xué)著樣:"對,不要跑,慢慢走。"說完還沖顧愴眨了眨眼。
校長路過,看到兩人認真執(zhí)勤,點了點頭:"不錯,態(tài)度端正。"
顧愴笑著回應(yīng):"我們會繼續(xù)努力。"許悠悠也跟著傻笑:"保證完成任務(wù)!"
放學(xué)前,他們終于把十遍檢討全部交上去。許悠悠長長地吐了口氣:"終于解放了!"
顧愴把他的紅袖章整理好:"走吧,回教室收拾東西。"
夕陽下,兩人并肩走在走廊上。許悠悠突然說:"下次我會注意方式方法的。"
顧愴側(cè)過頭看他:"嗯,我相信你。"
許悠悠笑了:"有你在,我就不怕。"
顧愴沒說話,只是把他的書包帶往上提了提,確保不會滑落。
傍晚的操場漸漸安靜下來,顧愴只是默默的看著他,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仔仔別經(jīng)常惹事了你被罵了我心疼。”
“我盡量。”許悠悠沖他做了個wink,“不過……如果再遇到那種情況,我還是會站出來的。”
顧愴沉默了幾秒,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領(lǐng):“那你記得先告訴我。”
許悠悠愣了一下,隨即笑得像陽光一樣燦爛:“好,我們一起。”
許悠悠說著雙眼忍不住望向顧愴那張潔白到發(fā)光的臉,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看著顧愴眼底的認真,深吸一口氣,指尖是攥著校服衣角的,指甲幾乎嵌進了肉里,。像是鼓足了畢生勇氣,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
“顧愴,我喜歡你。”
顧愴的呼吸微微一滯,指尖的溫度透過衣領(lǐng)傳來。他凝視著許悠悠泛紅的耳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隨即眼底漫開溫柔的笑意,輕聲卻堅定地說:
“我不喜歡你。”
許悠悠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剛要垂下眼,就聽顧愴接著說:
“我愛你。”
那天的夕陽特別溫柔,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兩條緊緊相依的線,延伸到校園的盡頭。許悠悠望著顧愴的眼睛,里面映著自己的身影,也映著漫天的晚霞,突然覺得,原來有些話不必說盡,有些心意早已相通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段告白時,我是含著淚敲完最后一個字的。許悠悠那句“顧家,我喜歡你”,我改了七遍——從最初的直白到后來的“心跳漏了一拍”,每一次修改都在摳他“鼓足勇氣又怕被拒絕”的少年心緒。你們可能沒注意到,他說這句話時,指尖是攥著校服衣角的,指甲幾乎嵌進了肉里,這個細節(jié)是我偷偷加的,那是他藏不住的緊張。
顧愴的“我不喜歡,我愛你”,我磨了整整三天。他沉默的那幾秒,我寫了三種心理活動:從“要不要就這樣算了”到“不行,我等了太久”,最后定格在“我要讓他知道,我愛的不是一時興起”。他抬手理衣領(lǐng)的動作,其實是在掩飾自己發(fā)抖的手指——這個平時能解最難物理題的手,在觸碰愛人衣領(lǐng)時,抖得不成樣子。
“夕陽把影子拉得很長”那段,我特意查了那天的日落時間。當(dāng)我查到他們站在操場的那一刻,剛好是太陽落下地平線的前七分鐘時,突然就鼻酸了。七分鐘,不長不短,剛好夠他們完成一場遲到了十五年的告白,剛好夠夕陽把他們的影子熔成一幅畫,畫里的兩條線,從童年的巷口開始纏繞,繞了八年,終于在校園盡頭打成了死結(jié)。
許悠悠沒說出口的是,他攥緊的衣角上,還留著顧愴小時候給他系過的紅領(lǐng)巾線頭;顧愴沒說出口的是,他替人理衣領(lǐng)的手指,早在五年前就練習(xí)過無數(shù)次——在無人的舊巷里,對著空氣演練了一遍又一遍“別怕,有我”。有些溫柔,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就像顧愴的愛,早就超越了“喜歡”的范疇,成了靈魂里的執(zhí)念。
我總覺得,最催淚的不是“我愛你”三個字,是那些藏在細節(jié)里的“我等你”。許悠悠的校服衣角,顧愴發(fā)抖的手指,夕陽下熔成一體的影子……這些碎片拼起來,就是一個關(guān)于“遲到但未缺席”的故事。就像他們的愛情,繞了一大圈,摔了無數(shù)次跤,最后還是會在某個傍晚的操場,借著夕陽的掩護,把所有的遺憾都變成“幸好是你”。
接下來的章節(jié),我想寫他們回舊巷的場景。讓許悠悠發(fā)現(xiàn)顧愴藏了八年的“英雄日記”,讓顧愴看到許悠悠枕頭下磨破了邊的奧特曼卡片。有些秘密,藏得越久,揭開時就越讓人淚目——原來在你不知道的時光里,我早已愛了你千千萬萬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