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將鐵藝圍欄暈染成玫瑰金,顧愴忽然垂眸,額前碎發掠過許悠悠眼瞼:“來,坐我肩上。”
許悠悠指尖蜷縮著攥緊校服,聲音發顫:“這樣……真的不會摔嗎?”
“放心,你很輕。”他低笑時,喉結滾動的弧度在逆光里溫柔得驚人。
臉頰騰起的熱意一路燒到耳根,許悠悠慢吞吞挪近,剛觸及他的肩,便被他反手圈住腰——那力道穩妥得讓人心安。
“只信你這一次。”
許悠悠把臉埋進他頸窩,雪松冷香混著少年氣的熱意,在鼻間織成一張溫柔的網。
他托著他站直的瞬間,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抓好了。”話音未落,許悠悠便聽見鐵欄被他手掌碾過的輕響,下一秒整個人已被他推上圍欄頂。
金屬的涼意硌得指尖發麻,顧愴卻已翻身而上,校服下擺被晚風掀起,露出腰側銀鏈的碎光。他蹲在他面前笑,眼尾的痣在暮色里像顆墜落的星:“怕了?這高度,可比我攀巖時矮多了。”
許悠悠別過臉沒答,心跳卻快得要撞破胸腔。直到他朝他升出手,指節上還沾著斑駁鐵銹:“跳下來,我接著你。”
“你確定……摔不死?”許悠悠望著他攤開的掌心,聲音軟得像一汪水。
“放心,我護得住。”他笑起來,梨渦里盛著半盞暮色。
閉眼墜落的瞬間,腰被他穩穩接住——他的心跳隔著西裝外套傳來,比圍欄的鐵更滾燙,比暮色的風更溫柔。
他拉著他跑,他看著他笑,誰都不知道他們跑了多久只知道暮色漫過琴嶼路的海面時,他望著顧愴被夕陽染成蜜色的側臉輕聲問:“別是連晚風都等不到了吧?”岸邊的礁石上還沾著未干的浪花,遠處小青島的燈塔正眨著昏黃的眼。
他轉頭看他,眸中盛著半盞星河與琴嶼路的波光:“那時還年輕,總以為能等得起歲月。”指尖摩挲著舊懷表的紋路,表蓋內側刻著的“1933”在暮色里若隱隱現,像極了這條路藏在梧桐葉下的老故事。
他忽然低笑出聲,衣擺被帶著海腥味的晚風掀起:“直到后來才懂,有些等待,要到你真正出現時,才算是盼到了歸期。”路邊木質護欄的影子斜斜地切過石板路,把他們的倒影拼成半顆心的形狀。
許悠悠心頭微澀望向匯泉灣的游船,忍不住追問:“可如果……我還是沒來呢?”遠處的游艇拖著白色水痕劃過海面,像誰在藍色絲絨上繡了道銀邊。
顧愴卻忽然笑了,眼底的溫柔比琴嶼路的路燈更暖:“那我便一直等,等到時光把我釀成你喜歡的模樣為止。”他彎腰拾起片被風吹落的梧桐葉,葉尖還帶著夏末的余溫。
“傻瓜,感情哪有你這樣算的,要做就做最狠的打算。”許悠悠嗔怪著,聲音卻軟得像棉花糖。手指無意識劃過冰涼的護欄鐵鏈,鏈環上的銹跡蹭在指尖,是歲月留下的溫柔刺。
“可若是我們之間的緣分,是我用多少算計都換不來的呢?”他握住他的手,指腹的溫度燙得他心跳失序。掌心下的石板路還殘留著日光的余溫,他們的影子被身后咖啡館的暖光拉得很長。
他假裝惱怒地別過臉望向魯迅公園的方向:“說的什么胡話,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還怎么當大家閨秀。”石階上坐著的老夫婦正分食一塊青島面包,海鷗掠過時帶起他們花白的頭發。
他忽然傾身靠近,呼吸拂過他的耳畔帶著海鹽味:“可在我心里,你從不是什么大家閨秀。”浪花拍打礁石的聲音成了此刻的背景音,每一聲都像敲在心上的鼓點。
“你是我翻遍山海,也一定要護在身后的人。”他望向遠處的燈塔,“任誰也別想讓你受半分委屈,哪怕是時光也不行。只要你在我身邊,就算要我把這琴嶼路的星光、海浪、晚風都捧到你面前,我也甘之如飴。”
他被他說得臉頰發燙,輕輕推了他一下:“知道了,你個把妹王……”指尖觸到他袖口被海風吹得微濕的布料,帶著海水特有的咸澀氣息。
話沒說完,他已經握住他的手腕往前跑,琴嶼路的石板路在腳下發出清脆的叩擊聲,風掀起他的衣擺,像要把整個暮色都裹進這溫柔的私奔里。
“去哪?”他笑著問,發絲被風吹得糊在眉眼間,嘗到一絲咸。路邊的指示牌飛速后退,“小青島800米”的字樣在暮色里漸漸模糊。
他回頭看他,眼里的星光比琴嶼路的路燈更亮:“去見你。”話音落時,他們正好跑到路的拐角,整片匯泉灣的夜景在眼前鋪展開來,游船的燈火與天上的星星在他瞳孔里連成一片璀璨的海。
海風沿著琴嶼路的弧線輕輕拂來,帶著潮潤的氣息,把遠處燈塔的微光揉進夜色。他們的影子在石板路上交錯,像兩筆不肯分開的墨,沿著“小青島800米”的指示牌一路向前。
路邊的咖啡館透出溫暖的燈光,有人在低聲彈唱,旋律隨著風飄到耳邊,和海浪拍擊礁石的節奏交疊。顧愴忽然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貝殼,遞到許悠悠掌心:“撿的,給你。”
許悠悠低頭看著那枚被海水打磨得溫潤的貝殼,笑意從心底漫出來:“這算什么?定情信物嗎?”
他挑眉,嘴角帶著壞笑:“算。等你想我的時候,就把它貼在耳邊,聽聽琴嶼路的海風,就像我在你身邊。”
許悠悠剛想反駁,他已經牽著他繼續前行。夜色漸濃,匯泉灣的游船亮起了一串串燈火,像撒在海面的星辰。顧愴的手心溫暖而堅定,仿佛無論走到哪里,只要握著他的手,他許悠悠就不會迷路。
“顧愴。”許悠悠忽然輕聲喚他。
“嗯?”
“以后……我們每年都來琴嶼路,好不好?”
他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他,眼中映著整片夜色與燈火:“好。不僅琴嶼路,還有你想去的每一個地方。”
海浪在腳下輕聲吟唱,仿佛在為他們的約定伴奏。琴嶼路的風、燈塔的光、石板路的溫度,還有他掌心的力量,一起將這個夜晚刻進了記憶深處。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寫到這里我好想哭,大概是看到他們幸福我也會高興的流淚吧
他們沿著琴嶼路繼續前行,石板路在腳下輕輕回響,像在為這段相遇打著節拍。夜色漸深,海風里混著咖啡香與海鹽的味道,遠處傳來手風琴聲,與海浪的低吟交織成一首只屬于這座城市的夜曲。
顧愴忽然停下腳步,從口袋里取出一枚細巧的燈塔形吊墜,輕輕別在許悠悠的衣領上。"這是我今天在路邊小店看到的,"他低聲說,"覺得它很像你——照亮我回家的路。"
他抬頭望向他,眼里映著整條琴嶼路的燈火。"那我呢,"他笑著問,"是不是也要給你一個信物?"
他想了想,指指自己的懷表:"不如你在這上面刻一句話,讓我每次看時間,都能想起你。"
他們在路邊的小攤前停下,攤主熟練地在懷表內側刻下四個字:"與你同在。"顧愴合上懷表,聲音低沉而篤定:"從現在起,我的時間只屬于你。"
繼續前行,琴嶼路的盡頭是小青島的入口。燈塔在夜色中閃著溫暖的光,像在為歸航的船只指引方向。他們并肩坐在礁石上,腳下是翻涌的海浪,遠處是城市的萬家燈火。
"你知道嗎,"許悠悠輕聲說,"我一直覺得海是最浪漫的地方。它包容一切,又能帶走一切。"
顧愴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那我們就把所有的煩惱都交給海,只留下彼此。"
他們在燈塔下許下約定:每年的今天,都要來琴嶼路看海、聽風、數星星。無論世事如何變遷,這條路上的每一塊石板、每一盞路燈、每一陣海風,都會見證只屬于他們的愛情。
夜色漸深,他們沿著原路返回。石板路上留下了他們并肩的腳印,被海浪聲輕輕覆蓋,卻在彼此心中留下了永不磨滅的印記。琴嶼路的夜,因為有你,變得格外溫柔,因為有你,我才覺得這一切都有了意義
石板路在腳下輕輕作響,海風帶著一絲涼意,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走到路口時,他們看到一位賣糖畫的老人正收拾攤位。顧愴忽然停下腳步:"等我一下。"
他跑過去和老人說了幾句,然后回頭沖他招手。許悠悠走過去,只見老人正在石板上認真地畫著什么。不一會兒,一只晶瑩剔透的小鹿躍然板上,旁邊還有一行小字:"與你同在。"
顧愴接過糖畫遞給許悠悠,笑得像個孩子:"今天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日,沒有戒指,就用它代替吧。"
許悠悠捧著這枚特別的"禮物",鼻尖一酸。糖畫在路燈下閃著微光,就像他們的未來,雖然脆弱,卻無比珍貴。
他們繼續向學校走去,路過一家小書店。櫥窗里正播放著老電影,黑白畫面中一對戀人在海邊相擁。顧愴忽然說:"你等我。"
他跑進書店,幾分鐘后拿著一本舊書出來。封面上寫著《月亮與六便士》,扉頁上貼著一張泛黃的紙條:"送給最特別的人。"
"這是我高一時最喜歡的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一直想送給懂我的人。"
許悠悠翻開書頁,里面夾著一片早已干枯的銀杏葉。葉脈清晰可見,仿佛還保留著當年的溫度。許悠悠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滑落,滴在那片葉子上。
"顧愴,"許悠悠抬頭看著他,"謝謝你,讓我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他輕輕拭去他的淚水,認真地說:"不,是我幸運,因為遇見你。"
他們并肩繼續向學校走去。琴嶼路的風、糖畫的甜、舊書的香,還有他掌心的溫度,一起將這個夜晚永遠刻進了他的記憶
回到宿舍樓下,他們并肩站在昏黃的路燈下,影子緊緊靠在一起。晚風帶著海的味道從琴嶼路的方向吹來,吹動了他額前的碎發。
“等我們上了大學,”顧愴忽然開口,聲音低沉而篤定,“我想和你去看更遠的海。”
許悠悠抬頭看著他,眼底映著燈光,像藏著整片星空:“那我們約好,無論將來在哪個城市,都要一起去看海。”
他伸出小指,眼底的笑意像潮水一樣漫上來:“拉鉤。”
他們的小指緊緊勾在一起,像把未來的約定鎖進了彼此的手心。
“晚安,顧愴。”許悠悠輕聲說。
“晚安,”他的聲音帶著少年特有的清澈,“明天見。”
他們并肩上樓,卻都忍不住在走廊的窗邊回望——琴嶼路在夜色中靜靜延伸,像一條通往未來的路。而他知道,那條路上,一定有他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寫顧愴和仔仔在琴嶼路往回走的這段文字時,我總在深夜停筆,望著窗外的路燈發呆。其實最開始構思這個場景時,并沒有糖畫,也沒有舊書里的銀杏葉——我只是想寫兩個還沒摸透“未來”重量的少年,在海風里笨拙地抓緊彼此的樣子。可越寫越忍不住往里面加細節,加那些我以為早就忘了,卻一提起“青春”就會冒出來的碎片。
我想起十四歲那年,我也和朋友在海邊的路上走了很久。那時候沒有琴嶼路這么好聽的名字,就是一條普通的沿海公路,路邊有賣烤魷魚的小攤,風里全是煙火氣和海水的咸。我們也像顧愴和仔仔一樣,勾著小指說“以后要一起考去有海的城市”,說“每年都要來這里看一次日出”。那時候覺得“以后”是個特別實在的詞,像路邊的路燈,只要往前走,就一定能摸到光。可后來呢?后來我們去了不同的城市,別說每年看海,就連微信里的聊天,都從“今天吃了什么”變成了逢年過節的一句“新年快樂”。
所以寫顧愴給仔仔買糖畫的時候,我特意讓老人畫了小鹿——那是我當年沒得到的東西。那時候我也在路邊看了很久糖畫,攥著零花錢想買一只兔子,可最后還是把錢給了朋友買了瓶水。現在想起來,其實不是可惜那只糖畫,是可惜那時候的自己,連“想要”都不敢說出口。而顧愴不一樣,他會跑過去跟老人說“要畫一只小鹿,旁邊要寫四個字”,會把還帶著溫熱的糖畫遞到仔仔手里,會直白地說“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日”。我寫他的時候,其實是在補自己青春里的遺憾——我想讓他們擁有我沒敢要的勇敢,沒留住的純粹。
還有那本《月亮與六便士》,扉頁里的銀杏葉。那是我初中時的書,我也在里面夾了一片葉子,是秋天在學校的銀杏樹下撿的,想送給當時喜歡的人,結果到畢業都沒敢拿出來。后來那本書被我放在舊書箱里,今年整理的時候翻出來,葉子早就枯得一碰就碎,書的扉頁上還留著我當時寫了又劃掉的句子。所以寫顧愴把書遞給仔仔,看著仔仔發現銀杏葉的時候,我鼻子一下子就酸了——我多希望當年的我,也能有這樣的勇氣,把藏在心里的喜歡,好好地說給那個人聽。
他們還沒上大學,不知道未來會有多少變數。可能以后會因為升學分開,會因為新的朋友忘記今天的約定,會在某個深夜想起琴嶼路的海風,卻記不清對方的樣子。可我不想寫這些,至少現在不想。我想讓他們停在那個夜晚——停在糖畫還沒化掉的時候,停在銀杏葉還帶著溫度的時候,停在他們勾著小指說“明天見”的時候。因為我知道,青春里最珍貴的不是“永遠”,是“此刻”——是此刻的海風剛好,此刻的燈光剛好,此刻身邊的人剛好,所以愿意相信所有關于未來的美好。
前幾天我特意去了一趟琴嶼路。還是那樣的石板路,還是那樣的路燈,路邊也有賣糖畫的老人,只是換了個模樣。我站在他們當年可能走過的路口,看著一對少年情侶手牽著手往前走,男生給女生買了一支糖畫,女生笑著把糖畫遞到男生嘴邊。那一刻我突然明白,為什么我這么執著于寫琴嶼路的故事——因為有些美好,從來不會消失。它會變成風,變成路燈的光,變成糖畫的甜,在不同的人身上,一遍又一遍地重現。
就像顧愴和仔仔,他們可能不會記得今天所有的細節,卻一定會記得琴嶼路的海風有多溫柔,記得那個人遞過來的糖畫有多甜,記得在那個夜晚,他們曾那樣真誠地,把彼此放進了未來的計劃里。而這些記憶,會像舊書里的銀杏葉一樣,哪怕過了很多年,再翻出來的時候,依然能聞到當年的味道,依然能讓人心頭一暖。
這就是我想寫的故事——不是什么轟轟烈烈的愛情,是兩個少年在青春里,剛好遇到彼此,剛好留下一段關于海、關于糖畫、關于約定的回憶。希望讀到這個故事的你,也能想起自己的琴嶼路,想起那個曾和你一起走過一段路的人。哪怕現在已經分開,哪怕已經記不清細節,也沒關系——因為那段時光,已經變成了屬于你的,最珍貴的禮物。